第17章 四叔
苏清从福味斋出来后,并未直接回青山村,而是去了售卖衣物首饰的西街。
如今已是二月,天气逐渐回暖,她身上的短袄虽单薄,这些日子也觉得有些闷热。
当初从苏家出来时,也并未多带衣物,好在现在手上有不少钱,置办些衣物不成问题。
问题在于她并不会制作古代繁琐式样,只得去成衣店索性买了好几件。
从店外出来,天色还尚早,苏清正欲去首饰店给兰菊买两朵头上的绢花,却在街上瞧见了一个让她极其眼熟的人。
准确的说,是让原身很熟悉的人。
苏长安!
苏家那位她未曾谋面过的四叔,整个苏家的未来。
但眼下这位苏家的未来,却并未在学馆里进学,而是陪着一位女子进了售卖首饰的铺子。
须臾,又见两人举止亲昵的出来。
按说苏长安早就过了及冠之年,就是娶妻也无不可,平日里真有个什么红颜知己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让苏清感兴趣的是,苏长安身边那女子小腹竟是隆起的,瞧着肚子隆起程度,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女人是怀孕了。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苏长安的,于苏家而言,恐怕都是一件大事。
“算了,与我无关!”
苏清摇了摇头,就欲抬步离开。
但偏偏事与愿违,苏长安的的声音自身后骤然传来。
“苏清?是你吗?”
苏清驻足停下,回身看向走近的两人,并不言语。
原是猜测,但也抱着万分之一错认的可能,苏长安才将人唤住,但一瞧见这张难看至极的脸,他便知这真是他那个丑侄女无疑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苏长安语气很是不好,白净的脸上蹙着眉头,待一看到苏清手上提着好些东西后,语气便越发不善了,“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偷了家里的!”
“苏郎,她手中拿的可是珍绣坊的成衣哩,最便宜的也至少要几钱银子一件。”
苏长安身侧的女人瞧见那些衣物,眼睛都发亮了,当即娇嗔的向苏长安解释。
女人眼中的觊觎之心再明显不过,苏清唇角轻的扯,抬眸轻笑,“四叔莫不是还不知晓家里发生了何事?”
瞧着苏长安的反应,想必苏有德夫妇并未将她离开苏家的事告诉他。
闻言,苏长安果真蹙着眉头,沉声询问,“家里出了何事?”
“具体何事四叔还是回家问吧,但我,现在却不再是苏家人了,这钱也是我自己的,和四叔家可没有关系。”苏清耐着性子,正声解释道。
这位四叔,倒是并未欺辱过原主,但也并没有尽过半分长辈的责任,反倒是对她脸上的恶疮颇有微词,不过碍于读书人的面子,他眼不见为净。
听了苏清的解释,苏长安面上疑惑更甚,正欲再问,便被苏清冷声打断,“我还赶着回家,就先走了,四叔若有空闲,倒不如好好处理下自己的事。”
她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对于这大肚子的女人,她连正眼都没给过,反正也是苏家的事,她管不着。
但碍于这件事必定会影响到二房,她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许是苏清的态度过于无视,女人也不是个蠢得,自然知道苏清意有所指,当即指着苏清尖声细气的骂道:“苏郎,你家晚辈怎么这般不知礼数,目无尊长。”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充尊长?”苏清反口相讥,言语生冷,“你要是再指着我,试试?”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想在她面前拿大,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清的目光一瞪,不由气势都软了几分,下意识的便手放了下来。
苏长安甚是不悦,刚想出声教训两句,却又被苏清打断了话茬,“四叔想要教训我就免了,我既然已经不是苏家人了,你也没这个资格!”
话落,苏清便不再理会气极的两人,径直离开。
只留下女人恨恨的跺了跺脚,又将手挽住苏长安,娇声道:“苏郎,如今你家人已经看到我了,必定再也瞒不住,你到底何时带我回家?我倒是能等,可这腹中孩子……”
“行了!”苏长安不耐烦的甩开女人的手,见其作势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抹眼泪,只好耐着性子低声道:“秀娘,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至少得等我参加府试之后再说,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我爹娘必定是不愿意的,我当然得费些周折。”
“苏郎,我等你可以,但你要是骗我,我可定然不依的。”女人终于停止了哭闹,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你放心,我怎么会骗你,明日我便先回家看看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苏长安言语温和,心中却尽是抵触。
娶妻?
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寡妇为妻?
别说他爹娘万万不可能答应,便是他心里,也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
苏清回到青山村之时,天色还未暗下来,她便准备先去兰菊家。
说来兰菊已经去找过她两次了,她还一次都未去找过这个让她很有好感的小姑娘。
好在兰菊家并不难找,往右边过去第一家便是。
她知道兰菊的爹在五年前打猎出了事,这些年都是她们孤儿寡母的过活。
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和她一般,有些自保的武力,能够随时上山。
她料想到兰菊母女的日子大抵不会太宽裕,但看到这破旧不堪的茅草土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
同是土屋,但眼前的这个却比苏家的小了两倍不止,土墙上尽是裂缝,比苏家的还多,外间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院内是一棵极其显眼的山楂树。
刚到院子外,便听见屋中一阵东西摔破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哭泣声。
苏清瞬间变了脸色,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那个总是怯懦温柔的小姑娘兰菊发出的。
忙放下手中东西,便冲进院子内,随手捡起地上的斧头,将里屋的门推开。
屋内的情景让苏清难得的生了怒气。
两个貌似醉酒的男人竟一人一个的将屋内的两个女人压在身下,其中一个年纪尚小的,正是兰菊。
至于另一个年龄略大,但相貌和兰菊极为相似的,想来就是兰菊口中经常提到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