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不成流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0章 年华(20) 向左向右像年轮一样难忘

· 向左向右像年轮一样难忘,向后向前像月光一样遥远。阳光在身上流转之后我才明白,时间是用来流浪的,身躯是用来相爱的,生命是用来遗忘的,而灵魂是用来歌唱的。

“都收拾好了吗?”莫兰打来电话问我说:“还缺什么就别客气了,我一会买了直接拿你寝室去。”

我边双手叠着衣服边把手机夹在耳边对她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啊?都差不多了,一会下楼直接买点吃的就行了。你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就别麻烦了。”

大二上学期学生会负责迎新工作,很多所谓的学长们都像是饥渴的军犬一样蹲在地上,吐着鲜红的舌头瞄着兔子一样的小学妹。

学校迎新的客车终于停在了图书馆门口,校会主席催促着快去帮新同学拿拿行李。草丛里响起了知了的叫声,可能是热的不耐烦了。

“来,同学,我帮你拿吧。”我尽量和蔼可亲的帮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学妹扛起了行李。

“谢谢了,我自己来吧。”学妹抬起头对我说:“我的包特沉。”

我已经把那个沉甸甸的包抗在了肩上,转头看她,然后惊奇的对她说:“你,像一个人。”

“学长,拜托啦,我不像人难道还要像动物吗?”学妹说着便不屑的抬起头看我,转瞬她也惊奇的指着我说:“你,你也像一个人,我以前和他很熟。”

“学妹,这说辞很老套啊!”我仔细的打量着她,然后笑着问她说:“莫兰?”

学妹也仔细的打量我,几乎是与我一起问道:“何彬?!”

拥挤的学生流把莫兰推到我身边,我点点头对她说:“你怎么突然小了我一届?”

“大叔,我复读了呗!”莫兰仰起头对我说:“哈哈,这回好了,有人请我吃饭了··· ”就这样,我和莫兰很巧合的在大学又见面了。

“当当当,当当当”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打开门后见到莫兰,她二话没说拎着一大袋子食物直接钻进了我的寝室。莫兰前脚刚进门,看门大爷气就喘嘘嘘的跑上了楼,左右张望,活像是龟仙人看美女时候的样子。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莫兰就推着我关上了门。看门大爷在屋外一阵狂敲,我和莫兰相对而视,然后默契的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我的衣柜。

等看门大爷走后,我敲了敲衣柜把莫兰放了出来。她瞪着眼睛对我说:“大叔,你怎么反应那么慢?害的我在这暗无天日的衣柜生活。”

我白她一眼说:“说你年幼无知吧,你还不相信!唉,你那么慌里慌张的关门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教你多少回了,坑蒙拐骗偷练的都是临危不惧的心态。”

“无语,那就算是你对吧,我保持沉默。”莫兰懒洋洋的躺在我床上说:“你看看我买的东西够不够猪吃的。”

我翻看着说:“够了,这要是再不够我就真成猪了。”

莫兰说:“看好喽,这些是不是都是您老人家爱吃的东东。还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屁!”

我指着莫兰说:“小女子口吐脏字成何体统?在敢如此放肆,看学长如何体罚你。”

“怕了,不说了”,莫兰坐起来说:“可是这里没有雪碧,没有柠檬味的口香糖,没有海鲜味的泡面。明白为什么吗?”

“明,I know。”自从我和莫兰遇见后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对她说起过我和谭茜的点点滴滴,只是我真不知道她会记得那么清楚。莫兰没有买的都是谭茜留给我的习惯,所以我明白她是想让我丢掉从前。

“对嘛,这就乖了,以后可千万别在空间里写什么他乡有佳丽,不愿约黄昏的鬼话了。”莫兰嘿嘿一笑说:“我们亲爱的何学长也该重新走入森林了,做个伐木工人多荣耀啊,可千万不能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

“光棍正发愁,千万别引诱我啊。我这人特容易对你这样无知无畏又漂亮的小学妹心仪。”说着我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做出一副**的表情说:“怕了没?”

莫兰伸出双手做了个挡的姿势,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玩笑你最好别和我开,我很容易抛夫弃子的跟你私奔,你想清楚了再说。呵呵。”

火车站的第四候车室里人头攒动,我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对莫兰说:“理科院校里的女生说,我很丑可就是很抢手。理科院校的男生说,我很帅可就是没人爱。悲哀哎,每次出来我都觉得自己的审美观严重下降。”

“你能不能别那么有光棍精神啊?就算是长的安全级别三星的女孩都不敢和你坐这么近。”莫兰把背包扔进我的怀里说:“也就是我吧,要换个别的美女坐这儿非把你当流氓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喽。”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就是博爱了一点,怎么就成流氓了呢?”我对莫兰说:“再说了,女孩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嘛,我是充分的配合大多数女性的虚荣心才这么做的。我个人认为,只要我出于欣赏的眼光去看她们,那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

莫兰装腔作势的对我说:“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奸易躲意淫难防啊。”

“那我不得累死啊?你这什么思想吧”

“2623次由大连开往满洲里的列车开始检票,请乘客到第三号和第四号检票口进行检票··· ”喇叭里不断的播放着检票的消息。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长号着,莫兰把我送上第二号车厢后抹了抹眼泪对我说:“大叔,我会24小时开机的。想我了就打电话吧”她顿了顿又说:“不管想不想我,到了地方必需给我打电话!我走了,撒由那拉。”

我从车窗里看到莫兰离去的身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MP4,那首很久以前的法文歌曲《我的名字叫伊莲》再次轻巧我的耳鼓。很快,就把歌曲换成了郭德纲的相声。

火车穿过一处幽暗的隧道,擒住轨在夜里奔。我在梦里醒来,家乡这面的冬天还是那么冷,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回家过年应该会很快乐吧,可是却总有一种泛黄的悲伤在我眼前闪过。

哈尔滨站到了,很奇怪,一觉醒来后听相声都高兴不起来。当火车再次慢慢启动,那些斑驳的铁轨夹杂着坚硬的记忆,随着火车的缓缓开动碾碎于车轨之间。嘎嘣、嘎嘣,这声音清脆的,是曾经的快乐吧。然而当那些记忆的瞬间被碾得迸溅出血浆,变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它却又令人倍加心疼。

可是,我已经无法停止对过往的回忆,就像是无法阻止这将要缓缓启动的列车。

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怎么了,火车开出去不远,在这节车厢里我仿佛看到了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有夏文博,有齐晓雨,有胖子和马莱,甚至还有叶静。我看着他们发呆,那些被我幻想的人可能都认为我是神经病,有过对视之后都赶紧转过了头。虽然如此,我也停止不了那种奇怪的意向,我甚至开始看见奶奶,开始看见宇文。但是我始终没能看见一个可以幻觉为谭茜的人,直到我转头望向窗外白雪皑皑的山野,窗边凉凉的空气里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也许是谭茜身上曾经拥有的味道吧。它似乎是躲在心里深处的思念,让我想起了谭茜,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爱情,让我想起了那段逝去的时光,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火车车窗上的水汽倒映着惨白色的光,我趴在桌子上极力想要睡去,因为那种味道不断的寻回着藕断丝连的伤痛。可是梦里,我又一次沉浸在那种味道里,我看见了照片上五六岁的谭茜,然后是那段笑颜如花的时光,很多模糊的脸依然青春骄傲,只是真的没有办法看清谁是谁了。

额尔古纳的道路变得更加宽阔更加平整了,路灯全都焕然一新,新起的楼宇带着浓重的欧式特点,冬季里的小城格外唯美动人,像是贺年卡上流连忘返的季节封面。

台球厅外的马路牙子上累积着厚厚的白雪。

“靠,你小子太不讲究,回来这么长时间才找我。两年不回家一回来就玩失踪,你觉得有意思啊?”炎超对我说:“不管你怎么想的,不至于两年不回家吧。”

回到额尔古纳后我只和炎超取得了联系,我们在台球厅里见了面。我边往手上擦着防滑粉边对炎超说:“呵呵,我这不回来了嘛。没多想,就是没买着票,所以才两年没回来。”

炎超刚要反驳我,我又对他说道:“你这同济大学的高材生说话怎么一点都不文雅呢?这可和发短信的时候判若两人,你不是假的吧?”

炎超说:“何彬,你别挤兑兄弟成吗?我是同济的,咱俩也是兄弟,就算你不认我,我还认你呢!”

我说:“就算你是联合国的我也照样挤兑你,不过说真的,我确实羡慕你那大学生活,特烦跟你打电话交换信息,都叫大学生,两种生活状态。”

炎超把一个球打进洞里说:“恕我直言,你这么说多少有点愤青的劲儿。其实不管在哪,主要不还是靠自己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我说:“话是这么说,但是领导能去你们学校他能去我们学校吗?这就是一个最直接的差别。不说这个了,没意思,路总是自己走的,就是穿的鞋不一样。对了,咱们哪天去宇文家看看?”

炎超停止打球,对我伸出大拇指说:“恼火了,不谋而合。”

一中原来成凸字形的教学楼早已修葺一新,我看着眼前成方形的教学楼对炎超说:“还能进去看看吗?”

我和炎超在去宇文家的路上刚好穿过校园,炎超对我说:“估计是进不去了,高三的学生都已经放假了。你说说咱们倒霉不倒霉吧,咱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咱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咱们上完初中停车棚刚弄好,咱们高中毕业整个学校都翻新了。你不是想进去忆往昔去吧?”

“我还追忆似水年华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还能想起什么啊!”可是当我们从宽阔的学校广场穿过时,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谭茜,想起了我们曾经在这里对视过,想起那年冬天她在雪地里画的圈。我对炎超说:“也别说,还能想起来不少。”

炎超叹了一口气说:“别管学校怎么样,都还是亲的。就像是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见的那句话,如果你不能以母校为骄傲就让母校以你为骄傲。听说现在的一中已经好多了。”他顿了顿说:“反正是比咱那时候好,起码学习氛围好多了。”

我说:“是啊,说的对。在这里,必定还给过我记忆。”

炎超问我说:“何彬,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后悔当初?”

我伸开双臂望着天空说:“哈哈,我何彬就不知道什么是后悔,遗憾是有点。时间是用来流浪的,身躯是用来相爱的,生命是用来遗忘的,而灵魂是用来歌唱的。”

炎超把一团雪打在我身上说:“你别他妈跟我拽文,我听不懂!”

我不急不慢的说:“年华似水,我们都在时间的水流中流浪漂浮,回不到起点,就不再强求,享受眼下的风景吧。寂寞了,找个人来相爱,用尽你身上的所有力量才会痛快!遗忘生命中所有的吧,忘不了的,是沉淀下来的财富。人有灵魂吗?有,是一首歌,是贯穿我们生命始终的旋律,歌唱被记忆的时光,歌唱永远都要争取的未来。”

炎超听的目瞪口呆,然后对我说:“对,太他妈对了!何彬,你是不是改上什么名牌大学了,学哲学了啊?”

我装着神秘的样子说:“不怕告诉你,我上的大学叫生命流年!一般人付不起学费。”

炎超撇撇嘴说:“操,加我一个呗?给你当副校长。”

宇文家里,宇文的妈妈接过我和炎超买的水果激动的说:“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东西呢?以后可不能这样啦!”宇文妈妈忙着把我和炎超让进屋里说:“坐,坐,外面冷吧?我给你们倒茶去,一会在这吃个便饭。”

“不用了阿姨,我们坐坐就走。”炎超急忙拉住宇文妈妈,我也急忙上前对宇文妈妈说:“我们就是来看看您,一会还有事,您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宇文妈妈把我和炎超拉到客厅坐下,我们看到客厅里挂着宇文家的全家福,宇文仿佛还在嘿嘿的笑着,是他招牌式的微笑,一种心酸涌上心头。我们曾经在宇文家的客厅里打扑克,那时候他的父母还只顾着赚钱,客厅里没有现在这么干净整齐,也没有现在这种家庭的气息。

“龙龙(宇文的小名)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啊!”宇文妈妈慈母般的看着我和炎超说:“他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是福气啊。”

“阿姨,您就把我们当宇文好啦。有什么事能帮上的,就尽管吩咐吧。”我问宇文妈妈说:“对了,叔叔和雅诺还好吧?”

宇文妈妈说:“还好还好,你叔叔出差了。雅诺和同学出去玩了,你们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吧?”

炎超说:“何彬快了,我还得两年呢。前两天在网上看见雅诺了,她已经上高三了吧,学习怎么样啊?”

“哦,她是上高三了。我和你叔叔现在很少管她学习方面的事,顺其自然吧。”宇文妈妈说着便揉了揉眼睛说:“瞧我这记性,我给你们沏茶去,桌子上有糖你们随便吃。”

趁着宇文妈妈离开的空当,我和炎超默契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因为我们已经意识到我们的到来也许并不合适。宇文妈妈见我们要离开,于是极力的挽留。可是我和炎超还是拒绝了,因为留下去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宇文妈妈还要抹多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