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没有那么爱她
当相机打开的瞬间，木木子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注入了神采，就好像她的灵魂被禁锢在了相机里，只有在镜头前才能得以释放。她身姿轻盈，妙曼婀娜，在湖边翩翩起舞，精致的木偶娃娃变成了绚烂的蝴蝶。
摄影师不仅用相机拍照，他还操控起了他的无人机，无人机忽高忽低，飞翔在湖面上，从各个角度出发，捕捉然乌湖的美。他很专业，操作非常熟练。林大智站在一旁看他们拍摄，郑曦闵对于这些摄影设备很感兴趣，他听从摄影师的安排，就像是摄影师的小助理。
拍摄结束时，这一大早上也就过去了。
“走，跟我们一起去来古冰川。”小凯拍了拍郑曦闵的肩膀。“那可是很美的地方，错过了会很遗憾的。”
郑曦闵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就看向了林大智。“你想去吗？那个冰川。”
没等林大智回答，小凯就抢先说：“都一起去，反正车坐的下，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吃饭。”
“你想去的话就去嘛。”林大智小声的说。“反正旅游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呀。”
郑曦闵露出了笑容。
车开到了镇子里，他们找了家川菜馆。郑曦闵把嗷呜拴在了外面。
进屋找了空桌坐下来后，小凯就拿着菜单，也没问其他人要吃什么，就点了好几道菜。木木子把菜单递给了林大智，“你们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随便。”林大智看都没看菜单就给了郑曦闵。“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这些菜够了。”郑曦闵看都没看菜单，他看着木木子，把菜单还给了她。
木木子笑着伸手去接。
小凯却抢先从郑曦闵的手上拿走了菜单，啪的扔在了隔壁桌子上。
木木子脸色有些慌乱，她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小凯的面前。小凯伸手搂住了木木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账号，你们可以关注一下。这两年，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巴黎、意大利、欧洲、日本......我们明年想去南极或者冰岛，我想在那里举办婚礼。”小凯说的眉毛飞扬，口沫横飞。可木木子却没有什么表情，表现的很冷淡。她站了起来，说要去洗手间。
林大智立即搜索了小凯的账号，翻看着账号里的内容。账号里的照片和视频拍的都非常美，每一篇的文案都有大量的文字来描述两人的爱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秀恩爱。粉丝们的评论有说模特很美的，有说摄影师很厉害的，大部分还是歌颂两人之间的爱情的。最后，林大智看着一个数字，那是他们的粉丝数量，他们拥有几十万的粉丝。“你们好厉害。”林大智礼貌的夸赞了一下。
“里面的内容都是我弄的，照片、后期、包括文案。”小凯说。“她可享福了，什么都不干，就负责美美的拍照就够了。”见木木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小凯看着她说：“像我这样专一又有才华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哦，是不是媳妇？”
木木子好像没有听见，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了小凯身旁时，才从嘴里蹦出来了个“是”字。
小凯的脸立马就黑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这顿饭的气氛不算愉快，小凯一直给木木子夹麻婆豆腐，但木木子吃的很少，她说太辣太麻，胃受不了。木木子想吃回锅肉，但小凯不让她吃，说她应该要保持身材，还说女明星从不吃这些。
林大智听到这话时差点被噎住，心中感叹，做哪行都不容易啊。木木子吃的很少，林大智也不好意思多吃。吃完了饭，喂饱了嗷呜之后，他们就出发前往来古冰川。
“来古”在藏语里的意思是隐藏的世外桃源。这里有很多条冰川带，村民们给这些冰川赋予了很多好听的名字：若娇、美西、雄加、东嘎等等，光听到这些名字，就让人心生向往。
这一路上，小凯都在给他们说故事，那些他和她的故事。他的话很多，但说故事不是他的强项，像是在炫耀。他总是在说，他有多爱他女朋友，给她送过什么礼物，为她做过什么事。林大智开始很羡慕，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勉强打起精神听着，毕竟坐了人家的车，就该听人家的故事。木木子则穿着棉服，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哪位心理学家说过：越是炫耀什么，内心越是缺少什么。
看着导航走到了某处，前方的路被木头拦住了。旁边有个小木屋，有藏族大叔走了出来。他说：“车不能进去啊，要停在那边，去前面的观景台看冰川的话，要在这里买票走过去，骑马也可以，要收费。”
“不用骑马。”小凯摆了摆手。
车开到了藏族大叔所说的地方停下了。木木子开始补妆，小凯解开了安全带，身体凑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宝贝，你这裙子换了吧，红色的那条在这里拍出来肯定出大片。”
木木子手里拿着的口红定在了半空中，小凯又喊了一声：“宝贝儿，听话啊。”
“红的那条太薄了。”木木子看着前面怔怔的说。
“我的小笨蛋啊，你把棉袄穿在裙子外面不就行了。”小凯说，见木木子没有反应，他回到驾驶位上，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看你吧，想怎么穿就怎么穿！”随后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木木子的双肩随着车身的摇晃抖了一下。
郑曦闵也赶紧打开车门，牵着嗷呜下了车。
“需要帮忙吗？”林大智身体前倾，问了一句。
“帮我把后面那个黑色的袋子拿过来吧，谢谢。”木木子没有看林大智。
林大智把黑色的袋子递给了木木子，接着也下了车。
小凯掏出了一包烟，打开后递给了郑曦闵。郑曦闵摆了摆手。林大智走了过来，小凯又将烟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抽烟，谢谢。”
小凯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对着天空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烟雾。
“我们去买票吧。”林大智眼神示意郑曦闵，郑曦闵牵着嗷呜，一起朝着小木屋走过去。
“兄弟，一会帮忙打灯啊。”小凯说。
“好。”郑曦闵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
林大智一共买了四张票，要付钱的时候，郑曦闵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往后拉，抢先把钱给付了。
“我不想欠他们人情。”林大智说。
“我也是。”
“那我应该付一半。”
“这个以后再算。”郑曦闵将手插进了棉服口袋里。
走出了小屋，小凯朝着郑曦闵挥了挥手，要他过来拿设备。郑曦闵不像早上那样对那些设备感兴趣了，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继续充当他的助理角色。
木木子换好了裙子，一袭火红的长裙，长卷棕发，看起来格外妩媚。长裙上套着黑色的长款棉服，一双腿随着走路的姿势，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林大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穿了三条裤子，还觉得冷呢。
高原上的一公里比平原的一公里要难走很多，林大智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咬着牙受着冻走到观景台的，但那根本不是他们的终点。
小凯说要走下去，离冰川近一点才好出效果。于是，木木子又换上了高跟鞋。
郑曦闵、小凯和木木子三人走下了观景台，林大智和嗷呜留在了观景平台上看风景。小凯走在最前面，木木子走在中间，郑曦闵走在后面。小凯走的很快，大概是美丽的风景吸引了他，他忘记了他的女朋友还穿着高跟鞋，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木木子走的很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走，踩到一块石头上，石头松动，她重心不稳，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小凯听到惊呼声回头，刚好看到郑曦闵扶住了木木子的手臂。他赶紧跑回来，将郑曦闵和他的女朋友分开，并恶狠狠的瞪了郑曦闵一眼，就好像郑曦闵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回那边去，我这不用打光了。”小凯语气很强硬，指着观景台说。
郑曦闵挠了挠头，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怎么就惹人家不高兴了呢。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木木子，木木子没有看他。但他看到她的鼻子通红，眼睛里泪光盈盈。
“那这些东西呢？”
“你拿过去吧。”小凯的语气缓和了些。
郑曦闵往回走，小凯牵着木木子的手，朝着冰川里面走。
“怎么回来了？”林大智搓着双手。
“他说不需要打光了。”
“怎么又不要了呢？早知道那姑娘就不用穿那么单薄了。”
“不知道。”郑曦闵朝手心里呵着气。
“要是我女朋友，我是不会让她遭这份罪的。”林大智看着拍照的两个人，女生已经脱掉了棉服，在寒冷的冰川跟前，仅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
郑曦闵看了林大智一眼。
“你看我们都要冻成冰棍了，他还要她穿裙子露腿。”林大智接着说：“他没有嘴巴上说的那么爱她。他很自私。”
“你们女人真善变，说他好的是你，说他不好的也是你。”郑曦闵将棉袄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取下来，又戴上。
“哼，那只是之前被一些假象给蒙蔽了。不过呢......”林大智停了一下，眼睛盯着某处，她在想用什么词语更合适。“你才是真正绅士的那个人。”
郑曦闵低头笑了。
“这里真是个世外桃源，能来这个地方看看，也算是个惊喜吧。”林大智看着远处的冰川，和郑曦闵并排站在一起。
“嗯。”郑曦闵拿出了手机，“拍个照纪念一下吧。”
林大智很配合的比了个V。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的脑袋，他们笑得都很开心。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小凯和木木子回来了。
木木子将棉服裹得紧紧的，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她浑身都在抖，冻得牙齿打颤，舌头都捋不直了。“我们回......回车上吧。”
“宝贝，再等下，别着急。”
小凯打量着嗷呜。蜷缩成一团的嗷呜，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宝贝，你抱着它。”小凯说。“我用无人机，拍个大景。”
木木子看着嗷呜，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我不......不拍了。”
“很快的啊，乖，”小凯看着木木子，“再说了，它又不咬人，是吧？小乖乖。”他摸了一下嗷呜。
嗷呜被冻的叫都不想叫了，只是哼了一声。
“我不拍了，”木木子忽然蹲在了地上。“打死我我也......不拍......拍了。”
小凯攥紧了拳头，猛地往前走了两步，但他很快停住了。他放开了手上的拳头，动了动手腕。脖子转向林大智和郑曦闵，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木木子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是不是？”
林大智忽然觉的有点渗人，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凉意。刚才小凯冲过去时，她真的以为他要打人了。
“我们回吧。”小凯拍了拍木木子的背，接着就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郑曦闵牵着嗷呜往回走，林大智走了几步，发现木木子没跟上来。她回头，见木木子还站在原地，她咬着牙，看似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你怎么了？”林大智走回去，关心的问。
郑曦闵也停下了。
“腿抽筋了。”
“啊，抽筋了啊？那要揉一揉。”林大智蹲了下来，“哪里抽筋了？”
“小腿，右......右边。”
林大智帮木木子使劲的揉了揉，几分钟后，木木子说：“好了，谢谢你。”
“好了就好。”林大智说。
“也谢谢你。”木木子对郑曦闵说。
“我又没帮上忙。”郑曦闵盯着自己衣服的袖口处，并扯了扯。
郑曦闵一直等着她们，而小凯却不见了人影。
他们慢慢走着，回到了车上。车上暖气充足，小凯坐在驾驶里等着。
“你又磨蹭什么，不是冷要回车上吗？要走这么久吗？”小凯阴阳怪气的数落着木木子。
“她的腿抽筋了。”林大智说。
“哦，也是，你本来就娇气，迪士尼小公主，对吧。”小凯说。
“你别这么说。”木木子坐在副驾驶，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还委屈了，你就这么娇气，跟狗拍一下怎么了？我他妈又要拍照，又要修图，还要剪辑，还要找人评论，我做这么多事，你就拍个照你就不乐意了？”小凯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双手攥着方向盘。
“那是狼狗。”木木子低着头抽泣着。
“你闺蜜养的狗，那么大你都不怕。你他妈装什么柔弱，你是看有小鲜肉在，你就装......”
“我闺蜜养的是哈士奇！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小时候被狼狗咬过。”
“你给我滚！”小凯忽然推了木木子一把，把她往车门方向按。“给我滚下车去！”
木木子明显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靠着车门，蜷缩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