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声子

晚天萧索^[1]，断蓬踪迹^[2]，乘兴兰棹东游^[3]。三吴风景^[4]，姑苏台榭^[5]，牢落暮霭初收^[6]。夫差旧国，香径没^[7]，徒有荒丘。繁华处，悄无睹，惟闻麋鹿呦呦^[8]。 想当年，空运筹决战，图王取霸无休^[9]。江山如画，云涛烟浪，翻输范蠡扁舟^[10]。验前经旧史^[11]，嗟漫载当日风流^[12]。斜阳暮草茫茫，尽成万古遗愁。

在宋词中，这是较早的一首登临怀古的作品。它写作者游览吴国故都时，见夫差宫殿旧址一片荒芜而引起的感慨。作者没有从吴、越兴亡原因中引出什么教训，而是认为古人那些关于吴越争霸的历史记载，以及眼前的吴国故都遗址残迹，都不过徒然地牵惹了后人的愁绪。

[1] 萧索：萧条冷落。

[2] 断蓬：参见徐昌图《临江仙》注〔2，第73页。这句说，作者行踪不定，像是随风飘荡的蓬草。

[3] 兰棹：画船的美称。见欧阳炯《南乡子》（洞口谁家）注〔1，第44页。

[4] 三吴：古时称吴兴（在今浙江省）、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为三吴，见《水经注·渐江水》。

[5] 姑苏台榭：指姑苏台。春秋时，吴王夫差和西施曾在这里游宴作乐，参见欧阳炯《江城子》注〔4，第45页。

[6] 牢落：稀疏。

[7] 夫差：春秋末年吴国的国君。他曾打败越王勾践，迫使越国屈服，后因与晋争霸，被勾践乘虚攻灭吴国，自杀而死。故国：故都。香径：又称采香径，在灵岩山上，是当年吴国宫女采集花草所走的小路。白居易《题灵岩寺》诗：“娃宫屧廊寻已倾，砚池香径又欲平。”自注云：“寺即吴馆娃宫，鸣屧廊、砚池、采香径遗迹在焉。”又陈羽《吴城览古》诗：“吴王旧国水烟空，香径无人兰叶红。”以上两句说，吴宫的采香径已被野草所埋没。

[8] 麋鹿：麋和鹿都属野生动物，麋的形体似鹿，较鹿大。呦呦：鹿鸣的声音。《诗经·小雅·鹿鸣》：“鹿鸣呦呦。”吴国大夫伍员曾力劝夫差拒绝越国求和，并停止伐齐，夫差不听。伍员认为夫差这样一意孤行，吴国必亡，吴王宫殿不久也将变成废墟，就说：“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见《史记·淮南衡山列传》。以上三句暗示，作者眼前所见，正应了伍员昔日的预言。

[9] 运筹决战：策划军事行动，进行决战。刘邦曾说，“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张良）。”见《史记·高祖本纪》。图王取霸：图谋建立王霸事业。以上三句说，当年互相争王争霸，战事无休无止，结果都落得一场空。

[10] 云涛烟浪：云雾弥漫的水面。白居易《海漫漫》诗：“云涛烟浪最深处，人传中有三神山。”翻输：反不如。范蠡：春秋末年政治家，曾协助越王勾践复国灭吴。功成后，以为名位过高，恐为勾践所不容，“乃乘扁舟，浮于江湖”。见《史记·货殖列传》。扁舟：小船。以上三句，称赞范蠡能功成身退，在美丽的山水环境中，过隐居的生活。

[11] 验：检验。前经旧史：前人的重要著作和历史记载。

[12] 嗟：感叹。漫载：徒然记载。风流：指杰出的人物和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