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上逃
“你们的车能送我们出沙漠吗？”夏城现在只想尽快带小丽离开这里，“车费好说。”
“没戏，出不去的。”蒙面人冷冷道，“试图逃出去的人都死在罗布泊里了。”
“再说我也不是开‘滴滴’的。”蒙面人说完大笑起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夏城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这是绝望感给他的错觉。
蒙面人突然从方向盘上举起一只手，指着天空道：“往上走。”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要来这行刑？”夏城觉得这伙人也应该是属于某一个势力的，莫非是老所长派来的。
“也是巧了，”蒙面人笑道，“本来是打算在这里集结的，但兄弟们在镇上遇到了麻烦，直接就干上了，全镇各区同时开花。”
“我们在埋伏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又联系不上他们，都把蚊子喂饱了，”后座上一人接茬道，“正准备离开时，你们来了。”
夏城明白他的意思，以前人类只知道向前走，却从来不知道往上走的意义。他打定了主意，带小丽去月宫，“这样吧，”告诉你朋友，带小丽去镇上，我们在星月餐厅门口汇合。”
镇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小青年，街边有几辆车着火了，烈焰冲天。他们抵达星月餐厅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军用吉普。
蒙面人摇下车窗，冲那辆车大声喊道：“黎明美人鱼。”大概是他们的行动代号吧。
那辆吉普车的门开了，下来几个人，夏城看到小丽也在里面。
夏城管蒙面人借了一把自动步枪，只身去往星辰大海公司，十分钟后，他把买买提押了回来，上了之前停在附近的宝马。
“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夏城正色道，“全球第一神探，厉害的不仅仅是脑子。”
夏城跟蒙面人告别后，把买买提推上驾驶的位置，他和小丽挤在一起，跑车一路狂奔。
“你们是一伙的吗？”买买提怯生生问道。
夏城“嗯”了一声。
“我听师父说去过您，您太厉害了！”大概是为了保命，买买提开始不停地拍马屁，“全球第一神探，厉害的不仅仅是脑子。”
夏城很想一脚把这家伙踢下车，这个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涌动，直到他远远看见了夜色中像一座油井一样伫立着的火箭发射架，那里灯火辉煌，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把火。
“我已经提前通知他们了。”买买提大声道。
前面出现了一道岗哨，探照灯晃得夏城睁不开眼，两个戴防毒面具，背着自动步枪的士兵走上前来。
“票。”其中一个士兵来到驾驶室。
买买提把船票从车窗递了出去，一个士兵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然后挥了一下手示意通过。
当他们的车来到火箭发射台脚下时，夏城着实被震撼到了。他走下车，仰望巨大的火箭，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载人火箭，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这种感觉仰望就像一座摩天大楼。
“怎么样？震撼吧，这火箭489吨，”穿一身白色连体工作服的买买提已经等在那了，“待会它会以每秒钟8公里的最高速度升空。”
这个几百吨重的大家伙将以接近30倍的音速上升，真是难以置信。
“还好月球不远，不用第二宇宙速度，到月球第一宇宙速度就行了，”买买提继续炫耀着自己的航天知识，“否则你们就吃不消了。”
火箭通过脐带进行燃料加注，就像一个待产的新生婴儿。飞船一些部位冒着白色的气体，发出嘶嘶的声响，就像是夏城坐过的蒸汽机车，只不过以前坐火车去的都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地方，而他们现在的目的地，却是一个虚无缥缈、出人意料的方向。许多穿一身白色连体工作服的技术员上上下下，跑来跑去，都在忙碌地为发射台的火箭做最后的检测。发射台下有一个水池，见夏城盯着水池发呆，买买提道：“这有400吨水，待会一点火全都蒸发掉，但发射台保住了，下回还能接着用。”
“待会发射架上连接火箭的脐带一断，我就开始了新的使命。”夏城心想。
“你们再看看蓝星吧，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着了。”买买提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的模模糊糊的黑色剪影笑道。
雨过天晴，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星空真美！”夏城心想。
“这天气太适合飞行了。”买买提继续感叹道，“上去以后，蓝星就是你们的蓝月了……”
“没时间闲扯淡了，你赶紧先带我们进舱。”夏城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买买提，“对了，不是说有六位乘客吗？”
“您觉得现在还来得及通知他们吗？”
“那另外四位乘客怎办？”
“他们坐下一班。”
“那你们不是亏本了吗？”
“您知道就好。”
电梯缓缓上升，下面的走动的人越来越小，明亮的发射台尽收眼底。夏城这才发现只有发射塔周围有一圈光，这圈光在无边黑夜的包围下是如此地渺小和孤独，周围黑黢黢的远山的剪影尽收眼底就像他以前登上电视塔，去餐厅赴各种约会，电梯越升越高，夏城的心也提了起来。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火箭整流罩的飞船内，按规定他们必须在发射前三小时从卫星招待所出发，15分钟内到达发射塔9楼，提前2小时45分进舱，现在只能一切从简了。”买买提道。
船舱的入口是一间面积约2平米的写着“风淋室”的小房子，风淋室里有一扇小门与塔架上直通飞船的通道连接。
在风淋室两边的地上，有红色油漆标明的逃逸箭头，那里有一个紧急救生通道的入口，入口直径约1米宽。
“从那个洞里跳下去就没事了，从9楼直接滑到地面，很安全，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买买提笑道，“考虑清楚没？”
“我考虑好了。”小丽道。
“已经没有退路了！”夏城心想。
夏城全身都在发抖，身旁的小丽脸色苍白。
“你们俩谁先穿宇航服？”买买提问道。
“先帮小丽穿。”夏城道。
“丢掉背包、摘下手表、脱光衣服、解散头发……”买买提继续唠唠叨叨，“忘记世上的所有烦恼，忘记......”
夏城心说我倒是想全部丢掉，但有些烦恼是永远都丢不掉的。
小丽脱得只剩下三点式，买买提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样不行，得脱光。”买买提突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脱光？”小丽惊讶地张开嘴。
“脱光，对，全部脱光！丢掉世上的一切束缚！”买买提突然变得很兴奋起来，“快点，没时间了！”
“那请你转过身去，”小丽拉下脸，对买买提正色道。买买提尴尬地笑一下，极不情愿地慢慢转过身去。
“帮我看着他。”小丽气鼓鼓地对夏城说。
小丽除下了身上最后的遮羞布，瀑布般披散下来的黑发，白皙的皮肤，腿又长又直。
就像玉石雕像般美丽！夏城不禁感叹道。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鉴赏异性的身体，当然，裸尸除外。
夏城目送小丽雪白的身体钻进了白色的宇航服里。
“好了。”夏城道。
买买提这才转过身，上前来到小丽跟前，一边给她拉上拉链，一边往她的宇航服上插各种管子，然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买买提帮夏城穿太空服时，夏城的心跳快得不行，买买提大概看出来了，便对他说：“不必紧张，一路上，除了拉屎，几乎全是自动的。有事您可以随时跟我通话。”
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如果你嫌排便麻烦可以吃止泻药。”
“那我们吃什么？”夏城问。
“喏，就这个。”他指着他们座椅旁一个大盒子道，“这玩意像牙膏一样，往嘴里挤就成了，什么口味都有，都是流质，易消化，低胆固醇，你们两个人吃六个人的份，放开吃，不会形成多少大便的。”
夏城和小丽穿好了宇航服，跟着买买提从风淋室的一扇小门走进了船舱。他俩并排半躺着，被固定在座位上，就像昨天白天训练时那样。
买买提把他们扔掉的东西都塞进一个白色大袋子里，他双手提着袋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满载而归的贼，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不，夏城觉得用“心花怒放”一词更为准确。
“怎么看不见外面？”不知隔着头盔买买提能否听到他的说话。
也许是因为他听见了夏城的问话，或者是因为他看见夏城在环视四周，买买提回答了夏城的疑虑：“待会火箭升到半空中，整流罩掉下后，你就能看见外面了。”
“我得走了，下面的人都已经撤离了，我必须撤到5公里以外，再晚了，车开到半道上，万一火箭点火时爆炸，我也得完蛋。”买买提笑嘻嘻道。说完他又话锋一转，“开个玩笑啦，放心，很安全的，咱们登月成功率一直维持在90%以上。”
“一路顺风！”夏城听见他大声喊道。买买提笑容满面地在门口挥着手，他的声音夏城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买买提走后，火箭进入五分钟倒计时。
“乘客朋友们，”一个柔美的女声在夏城的耳边响起，“欢迎大家乘坐无名号飞船，请您再检查一遍宇航服有无遗漏的部分以及安全带是否系好。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月球，预计飞行时间为164小时48分。”
船舱里雪白一片，头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但此刻夏城的大脑已经紧张到麻木的程度，他感到四肢发软，心脏一阵阵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