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戒心的小刺猬
安安静静，何尝不是清清冷冷。
谁人都知道落夕此去会是何等的凶险，却是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唯一的阻止这件事情的人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怕是落夕连累了她。
落夕低头从胸口拿出来一个瓶子，里面是刚刚在冰窖里抓来的一个虾子，就是在身边半个时辰之久，这冰窖之中的水都未曾有半分的温暖。
马车停下，落夕下车。
“落夕姑娘。小心。”马车边一位彬彬有礼的男孩子。眉宇之间都是带着正义之气。那是落夕一辈子都是喜欢，却是以后都不会再希望看见的东西。经验之谈，毫无能力的正气只会是把自己推进万丈深渊。
“董公子。”落夕轻轻的扶着他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落夕姑娘是给太祖母医病的，理应周到。”
“我是奉皇上之命而来。”多余的自不必说，董宗赫眉头微微一蹙。让落夕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落夕姑娘必然是会竭尽全力的是吗。”董宗赫声音很温柔，这对于落夕来说稀有的温柔都让人不好意思让他失望。
“自然。”落夕淡淡的回道。
“早就听说落夕姑娘年岁尚浅，现在看来是比想象之中更是年轻。”董尚书看见落夕说到。
被看轻早已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宫中御医花甲之年不在少数，董家祖母或许正是少了我这一味药。”落夕是直接回道。明显的出言不尊，就是董宗赫都是扭头看了一眼落夕。
落夕深色未变。“劳烦董尚书派人为我引路。”
“请。”董宗赫是直接带着落夕去了后院。
深竹玉石，清泉引入，但是站在那院落门前都是一股山林之中的清冽。世俗之人是体会不到这里面的脱俗。看得出来董家祖母在董家的位置。
屋子之中就是一丁点的久病卧床的味道都没有，尽管那董家祖母已经是卧床十年之久。
“董公子。”进屋之前。落夕忽然说到。
“诊费我董家自不会少半分。”每一个人来这里都是提起这件事情。十年，足够形成一个习惯了。
“或许有一个暗处的偏方。换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这是宫中御医的方法？”董宗赫是皱起眉头，这方法单是一听都是很是血腥。
“只是我随口一说，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落夕又是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宗赫，这是你的朋友吗，长得真是水灵呢，快过来我看看，坐在祖母身边来。”老太太身上带着消瘦，精神倒是比正常人还是强健。
落夕按照那董宗赫进门之前的嘱咐，一进门就是微微的笑着，甜甜的说着。“祖母。”
“我前些日子命人做了蜜饯，你快去拿来给落夕姑娘尝尝。”
“好，祖母。”
一家人谈话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和不久之人的眷恋一般。
“你是来给我瞧病的吧，看来皇上真的是心急了，派了一个你来。”董家祖母不无失望的说着。言语之中带着绝望。“我死过三次，每一次都是董家举家之力将我救回。为了他们我也得是活着。”
“人来一遭就是要拼尽全力好好的活着。祖母精气神很好。一定是能够长命百岁的。”落夕笑着看着那祖母的眼睛。笑的那么的虚伪，却是并不讨厌。
“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的面前把谎话说的这么的理所当然的。哈哈哈哈。”
“祖母对于先帝有救命之恩。董家如今的这般的境遇也是董家应得的。只是，需要苦苦支撑的东西还需要握在手中吗。”
“你这小小年纪，看的倒是深远。”许久都不曾有人这般跟她说过。
“若是祖母死过三次，那落夕就死过不止三百次了。人世间走了几百遭，总归是要长长记性。董家现在能支撑的就是祖母手中对于先帝的恩情，所以，祖母需要活着。即便是很痛苦。若是我能随了祖母的愿。救你也是救我。”
“别人都是看着董家的境遇在我的药中做手脚，幸亏是孙儿亲力亲为才将我熬到了现在。你？真的有办法。我不需要太久，只要是看着董家一家无忧。”
“半年。我可以。”落夕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那董宗赫回来的时候看见落夕已经是手里几根银针刺进那祖母的脖子上。祖母闭着眼睛，叫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却是不敢碰那落夕正在放在针上的手，那针的另一半已经刺进了祖母的后脖颈。
“董公子，若是我真的有恶意，你现在也阻止不了我，祖母的身体几近于油尽灯枯，况且，这也是她亲自同意的。”落夕在那闭玄牢只是学了几手这个，曾经是把一只瘸了腿的蛤蟆给救好了。
针一根根的都是拔了下来。
“呃。”董家祖母的脚趾头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眼睛。“落夕，扶我出去走走。”
消息很快就传回皇宫，董家祖母十年终于是站起来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由落夕扶着在大街上满面春风的走了一圈。
任谁看都是安享晚年身体硬朗之态。
“你是，你是真的能治好祖母吗。”董宗赫激动的抓着落夕的手，狠狠的抱在自己的大手掌之中。落夕感觉得到按双手的颤抖，更多的是害怕。
“呵呵呵，宗赫，人家姑娘还未嫁人呢。你可别太激动了。”祖母是笑着说到。
“哦，不好意思。”赶紧的松开，退回来。
看着落夕的眼神多了几分的善意和欢喜。
“董尚书，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你做定夺。”书房之中只有董尚书和董宗赫和落夕三个人。“祖母的病情还需要一味药。就是那万人之血的血源。找到这样的一个人，给祖母换血，她就能痊愈。”
“何为万人之血。”
“世人都知那有着血源关系的两个人的血能够融在一起，可是有那么一种人，可以与任何一种人的融在一起，这人就是万人之血。”这也是那一见喜后来告诉她的，既然她们两个人的血都能输给那灵妃，那其实两个人都是万人之血，只是，这世上还有没有别人那就不知道了。
“这.....”董尚书竟然是在犹豫了。
“我等着董尚书的消息，此事，宜早不宜迟。落夕先退下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
“落夕姑娘请留步。”董宗赫叫住了落夕。
“今天的事情是我职责所在，董公子不必多言谢。”落夕还是淡淡的带着距离之感。
“是不是我有冒犯之处，姑娘似乎有意回避。”
“我这样的身份任何名门望族之家的男子都是有意回避的。只是公子一开始也不是对于落夕带有怀疑。我自小的经验就是一开始的不信任最后不会得到善果。所有人都是以利益和用处有所链接，公子也是因为我对于董家祖母的医治有了效果，不然，一开始若是董公子在身边，那银针是不会刺进那董家祖母的身体里的。”落夕几句话说的平淡，却是句句在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我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饿了。我叫厨房准备吃的，用的，以备你在这里常住，当然是照顾我的祖母。”董宗赫莫名的是有那么一点的害怕这个过度的清醒的小女孩。努力的挤出来一丝的笑意。
落夕笑笑，好似刚刚的事情一丁点的都没有发生一般。“芋头，我想吃芋头了。”
“呃，我马上叫人去准备。”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东西。董宗赫想着早知道就让厨房给落夕准备一些吃的了，整个的董尚书府要是传出去只是给恩人吃芋头，这不是笑掉大牙，还以为是苛待恩人呢。
等到送去吃的，才是得到消息落夕已经去了祖母那边。
“落夕怎么能一天只能吃芋头呢。来，给你做了一碗阿胶藕粉。”祖母说话很是慈祥，却是也能够提醒落夕这不是她的家，这不是她的祖母。
一直不被爱，所以对于一切的善意都是带着戒备。
“落夕吃不得这些好东西。只有吃芋头才不会吐出来。”平淡的语气，一说出口就是让人这般的心疼。“董尚书府东西都是顶好的，落夕从小落下的病根。吃不得热的东西。”
“早就听闻金家亏待了这个大小姐，如今一看，真是有眼无珠，若是你生在董家，我家宗赫一定会把你宠成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姑娘的。”祖母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女孩，懂事又是克制，礼节周到的让人感觉冰冷。
“祖母。我到了洗针的时候了。请恕我不能久留。”落夕随便的说了一个理由，逃也似的就跑了。
世间苛待了她十五年，她都挺过来了，却是受不了这片刻的温柔和关怀。
“体性寒凉你倒是喜欢吃梨。”董宗赫带着两个婢女来了落夕的院子。
看得出来为了避嫌他倒是做的周到。
“姑娘，这是厨房刚刚做的甜汤，已经温凉了，你尝尝。”丫鬟也是温温柔柔的，给落夕说话都是微微的半蹲着身子。
“谢谢，很甜。”落夕接着就是尝了一口。微微的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那董宗赫。“我看着这院子里有一棵梨树，就摘了几个。”看了一眼桌子上满满的新鲜的果篮。“不是这个不新鲜，我就是想吃梨了。”落夕后边又是解释道。
“这个是祖母送给你的。”董宗赫拿着一个木盒。
打开是一包上好的银针。
“第一次看着送人银针的。”落夕笑了一下。看得出来是带着惊喜的。
“祖母没有骗你，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只一直希望有个妹妹的。只是。我代替母亲活了下来。”
董宗赫无奈的笑笑。
“这世上没有谁代替了谁，完成了自己的生而为人的任务就不要久留了。有时候没有父母或许比有更好。”落夕收下了这个礼物，想着自己用不着，回去给一见喜婆婆也是好的。
“呵呵。”看得出来落夕还有戒心。董宗赫也不再继续往下讲。
“我在此地不宜久留。有些事情你要早做打算。”落夕说到。
“父亲只得是答应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取得。”
“哈哈哈哈哈。”落夕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董家今日的权势是迄未国一家独大，就是要一个人的性命都不需要理由，我都是很是怀疑董家能够这般的正直的活了这么久是得了多少的祖上的庇佑。我知道一个女子，就是因为血源合适，就权贵生生抽干了血。现在你只要是拿着钱，有的是人甘愿奉上自己最后一滴血。那可是能救你的祖母啊。你的祖母只有一个。”
“即便是这般有人主动送上，祖母也不会答应的。这是我们董家的家训。在规则之下行事。”董宗赫说的是一本正经。
真是可笑。
“祖母是为了你们才撑到现在的，就算是换血，本就损耗巨大心力，成功了也是不能超过三年。”
“你在担心我们。”
“你还笑的出来。”落夕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
真是没有想到落夕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其实祖母给你的礼物还有另外的一个。”董宗赫是一个眼神，那旁边的丫鬟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汤盅拿上来。
“这野鸽子汤最是养胃。两个月肯定是见效。这可是也是祖母的命令，里面没有半点的油星，你必须全部都是喝下去。”
落夕喝了一口，带着白萝卜的清香。并不讨厌，喝下去竟然一点都没有反胃。
“祖母，今天气色可好。”落夕一大早看见祖母正是乐呵呵的正在看那手上的画卷。
“嗯嗯，好好好。”祖母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那画卷。
“这个是？”
“是迄未国还未婚配的男子，都是名门望族，你看看，喜欢哪一个。”祖母是都是推给落夕看。
“我？”
“女孩子家一定是要有一个后盾的。”
“落夕，恐怕是高攀不上。”祖母说的没错，这里面的都是非富即贵，仪表堂堂。
“有董家做你的后盾，谁敢说你高攀。”祖母一句话这半个的迄未国都要抖一抖。
最真的温暖竟然是来自于一个几日相处的一个外人。
她说的对，即便是落夕外界传言劣迹斑斑。只要是董家做后盾，就是皇亲国戚她也是下嫁。
“落夕一直陪着祖母可好。”
“哈哈哈哈哈。”一老一少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