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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我家炸了

“我……我……我妈炸了?”

圆滚滚女儿应了一声,抬头看一院子的九月飞黑雪,漫天黑色粉末烟尘,全然如煤矿爆炸一样的现场。好久,好久,脑子才能控制身体地把一对圆眼珠给移过来,看向张太阳讲:“我妈炸了?我妈过来喊你,怎么就一下炸了?而且我妈炸了,怎么是黑色的?”

我怎么知道啊?

天气好的下午,我休假在自家,爬着女工,撸着男人,你妈过来扯我一把,骂我一句,再说了句什么,我一转身,她就炸了,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张太阳心里又苦又乱,脑袋不好使一会,她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阿蛮给天雷劈了啊,没事吧?身上有没有伤,会不会有残疾?会不会更加傻?!!老天!不会连“阿爸,老婆,蛮蛮”六个字都不会讲了吧?

转身她要去看还坐在地上的阿蛮,才拉了一下,头发突然给人用力揪住。张太阳痛得尖叫地转身,看到一张涨通红的肥硕肉脸,圆滚滚女儿揪住张太阳,疯了似的把她扯起来大叫:“什么时候了,还管你那个傻子老公?!我妈炸了,我妈好端端怎么炸了?你给我说清楚!”

实在是给她揪住头发太痛了,张太阳又惊又痛,一下应急反应拉着地上的阿蛮没松手,也没立刻回应,圆滚滚女儿见了,松开她头发扯着她手就是一扔大叫:“还抓着这没种的傻子作什?我妈炸了,我妈怎么……”

女儿炸了!

这回不是背对,不是没看见关键部分,而是正对着,亲眼目睹。

圆滚滚女儿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睛充血,本来就充血鼓起来的脸突然间鼓得更大更圆,涨到她嘴巴都张不开,但她眼珠还似能动,往下看了一下,张太阳也就顺势往下看了一下,看到她身体也鼓起来了,还是一节一节地跟给人吹气了一样,先是肚子再是胸,然后噗一声左手,噗一声再右手,两只脚也鼓起来,然后整个人突然变黑,黑到眼睛都看不见,人身似是煤做的,然后……一声巨响!

啪!

女儿也炸了!

扑面而来一堆黑灰粉末,张太阳此时已经完全如下井干过活一样,唯一庆幸最后关头她嘴合上了,不然此刻嘴里指不定多少不可描述之物。

好久,张太阳一只手依旧执着地揪着地上的阿蛮,一只手还保持着往前要拉圆滚滚女儿的状态,就那么站着,感受这突如其来的九月飞雪,漫天黑羽。

她还能怎么样?

青天白日的,两个大活人在眼前炸了?还是这种炸法?眼前所见太超现实,她都想炸了啊!

而此时,炸到第二个人了,她午饭后就心塞睡觉的爹终于醒了,推开房门走出来,打着哈欠,手上还拿着一大缸子茶:“太阳啊,你阿蛮阿蛮地叫什么呢?阿蛮又怎么了?跟狗抢屎吃了?”

阿蛮!对了!阿蛮!

被雷劈的阿蛮,张太阳还一直没拉起来看看呢,她连忙转头,看到身边的阿蛮依旧是跪坐在那的样子,可能角度和被她手挡住的关系,他身上也有许多黑灰,但跟挖过煤的张太阳比起来,可以说是顶级干净了。

除开衣服,他脖子往上的部分更是难觅赃物,一张白净的漂亮脸,斜过去看着张太阳的爹,眼睛里……张太阳是低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又或是受惊过度后的错觉,她觉得此刻阿蛮看着她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的眼睛好奇怪啊。

张太阳脑内刷过这么一句话,但刷过就算,眼下她清醒过来,更担心阿蛮的身体,连忙把他扯起来,一顿摸了,确认手脚都在,衣服有些被烧焦的痕迹,但起码就眼下状态来看,他没有受伤。

“阿蛮,你痛不痛?好不好?”

阿蛮转头看她,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张太阳用力看他时,他漂亮凤眼中的黑眸子又恢复了往日傻乎乎好黑好大桂圆核一样的状态,愣愣地点了下头,发出一声:“啊。”

这个回应有些不对,表确认,阿蛮应该发:“唔!”很用力那种。

不过总算是没事,张太阳看向她爹讲:“阿蛮没事。”

她爹……

老头仰起头吨吨吨地喝光了手里一大缸子茶,这才抓着茶缸子暴起冲张太阳尖叫道:“阿蛮没事!太阳啊,你脑袋里装得都是屎妈?你是真傻还是瞎了?咱家这是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咱们家要发财了吗?挖出矿来了吗?你还阿蛮没事?什么时候了?你看不出咱家这状况……”

老张捕快端着茶缸子冷静了几秒钟,做出专业判断:“是火山爆发对吧?”

“不,是爆炸案。”小张捕快也冷静了几秒,做出回答:“人体爆炸案,刚城南三贵街的鬼难缠母女在我们家炸了。”

“炸……了……”老张捕快用表情问。

“炸了。”小张捕快肯定回答,然后爷俩同时听到隔壁本该是案件中心的李大爷隔着墙在那喊:“小张啊!怎么样啊?怎么好久没听到声音啊,要不要我过来帮你忙啊!”

什么叫帮我忙?大爷,这是你引出来的事,早一千年就该你来平了啊!

“当……”张太阳也就说了一个字,嘴就给人捂住了,她一转头看到她爹目光森然,低头凶狠看她。瞬间明白过来,关键时刻,老捕快就是比小捕快好使。

眼下这一院子黑灰,你说是两个大活人炸出来的,谁信啊?普天之下,谁会信啊?就算有人相信,猜想搞不好这是天劫,又说不定这是仙法,再搞不好这母女俩也许是妖怪,等查清楚……

“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啊?哎呀呀啊……”说到这事,老父亲就要掉眼泪,一边松开张太阳的嘴一边心痛说:“我只是想你有份安稳的工作,却没想搭上了你的婚姻……当父母的怎么就这么难啊?怎么就图得了这头图不上那头啊……”

张太阳为了工作买傻子老公的事,是她爹的心头癌了,要么不提,提起来就没完,老父亲说道这里挤出两滴眼泪,张口就是习惯的一句:“你现在还小,等到了四十多岁虎狼之年……”

“哎呀,老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张太阳一身还在掉煤渣,赶忙拉住她爹讲,没想到下一秒就挨上了一缸子,她爹打过她头后哭诉道:“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说你听过我的,你若是听我的,早五六年前就……该……该……哎呀,我的杯子?”

她爹收回茶缸子看到这一打杯子都黑了,总算是又清醒回来了。赶紧环顾四周,看神情是在想要如何立刻收拾犯罪现场,只是……

这炸过人的犯罪现场啊!他一没仙术,二没妖法,隔壁的李大爷……

“哎呀呀,我的冤亲债主,我来扛!鬼难缠,你不要骚扰张小妹!她这个捕快是顶职的!”说着话,听脚步声,李大爷过来了。

此时此刻……

万念俱灰间,张家老爹看一眼张家小妹,没拿缸子的手握住了张太阳的手,双眼含泪,真诚看她讲:“在我心里,你跟儿子没区别,当捕快也当很好,绝不是半吊子顶职的。”

“哎呀,老爸,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搞得要死了一样。”

“那说啥?”老爹问女儿,女儿……张太阳也看一圈自家矿难现场一样的院子,心里闪过的词全是:“坐牢,失业,流放边疆……”

这种时候,生死之间。

“老爸,今天的事我一个人扛了!我不在了,你记住!”

“啥?”

张太阳看向她爸坚定说:“好好照顾好阿蛮!”

“都什么时候了啊!”张家老爹哭嚎出声:“你还想着阿蛮!我一泡屎一泡尿把你养大,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生不了儿子的傻子,我……”

她爸突然就不哭了,张太阳也不哭了,父女俩握着手,忽然转头看向院子边她家那三间位于城市中心地带非常适合做生意,而被一堆糟心亲戚惦记着的大瓦房。

没有地动,没有山摇,撼天动地的事发生时往往悄然无声,就在眨眼之间。

张太阳家的房子,好像会呼吸,缩了一下,然后张开恢复原样,再缩了一下,又张开恢复原样,第三次缩了一下……

噗,跟放了个屁一样的声音。

她家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