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峨眉行

鲁兵

在两亿五千万年以前

我和一位地质学家

结伴登攀峨眉山。

奇峰，幽壑，

溪涧，云烟……

我一路寻找诗人李白的足迹，

心里吟诵着他清丽的诗篇。

我的伙伴

兴趣却倾注于远近的山峦，

有时拾起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

有时刮去崖壁的苍苔端详好半天。

“快来，快来，

您瞧瞧这岩石上的图案，

它是珊瑚的化石，

竟在海拔两千米的地方出现。

“咱们的地球

时刻在运动，时刻在变幻，

海底的岩层升出海面，

终于巍峨地挺立在我们眼前。

“岩层一年最多上升一厘米，

峨眉山的形成该经过多少年？

这就是古代神话中

西王母见到的‘沧海桑田’。

“这珊瑚的化石

告诉我们这儿是海，不是山，

当然，这是往事，

在两亿五千万年以前。”

啊，我来到这儿，

如果在两亿五千万年以前，

不是一个蹩脚的登山运动员，

而是一个了不起的深海潜水员。

在两亿四千万年以前

我和我的伙伴

登上峨眉山之巅。

这儿海拔三千米，

果然高处不胜寒。

主人为我们脱下自己的皮袄，

让我们围坐在熊熊的火炉边。

啊，我们

俯视云海，无际无边，

一簇簇山峰，忽隐忽现，

飘浮在云海的波涛之间。

我的伙伴

向我走来，露出孩子般的笑脸：

“不虚此行啊，

您瞧，我采到了一块玄武岩。

“海底的石炭岩层

升出海面，成为纵横千里的高原，

此后，又从地下喷出熔岩，

以三百五十米的厚度覆盖在高原上面。

“冷却，凝结，裂缝，崩坍，

这才形成您惊叹的峭壁悬崖。

当然，这也是往事，

在两亿四千万年以前。”

啊，我来到这儿

如果在两亿四千万年以前，

不是在寒气袭人的云雾中散步，

而是在一千多度的高温中熔炼。

（原载197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