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瑟缩在密道
午餐之后，队伍在休息，瑞恩在考虑是否应该接受瑞博温的要求。
她让自己跟着她行动，却不说具体的活动，根据之前的经验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她的条件是给自己逃离的机会，“安心养老”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很有诱惑力……
宫殿门口的游客中心和服务大厅都漆成了金色，风格很古典。那个宫殿是突兀地出现在一片空旷的金色草坪上的残破的建筑。四周都是厚实的石块砌成的墙，大门也是金色的，上面有玫瑰花纹，锈迹斑斑，门口有粗糙的台阶和绿植。乍一看是一个气派的大门和潮湿的墙壁，天花板被腐蚀得只剩一点。
“哇，真破……”瑞博温喝着饮料，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她就待在门口，和阿兰，瑞恩一起等着玛奇瑞来会和。瑞恩实在不太想面对这些怪人，但是瑞博温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大部分人都直接进入参观了，但还有些人聚在一个地方，鬼鬼祟祟地说些什么。
城市里流传着这样的都市传说，在湖心郊区的芝林公园金色宫殿景观里，走廊第33米的地方，有一道缝隙，只有下午三点十分才能进去，进去的人只有一半能出来，而且逃出来的大部分都疯了……
“她平时都这么疯吗？”瑞恩看到阿兰的精神还算是正常，打算和他说两句，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就在刚刚那家公司野餐的时候，瑞博温还和一个外来游客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习惯就好了，事实上我也没太明白她的想法……”阿兰想起之前自己还扔了人家珍藏的东西，有些尴尬，“等会儿玛奇瑞来了，她能让瑞博温正常一点的。”
玛奇瑞从一个路口走出来，背着一个包，她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和黑色运动鞋，头发扎成高马尾，看起来非常干练。
“我已经标记好地点了，那个地方只有固定时间才能打开，不过外面的情况我已经调查好了。”
“我调查了关于这个都市传说的各种资料，首先我们进去会看到一条走廊，不要看两边的人，走廊之后是一个很长的大厅，两侧有很多房间，里面有一个疯子，攻击性很强，进去后要注意防备突然袭击。”阿兰合上笔记本，右臂袖子里缠绕的银环蛇蠢蠢欲动。
“嘁……团建来这种破烂不堪的地方，真是脏了我的鞋！”一位设计师盯着生锈的大门皱着眉头，她特意离开了队伍，此时正低头看向脚上一双过气款式的高跟鞋。
她叫艾欧娜，她的名声和她的高跟鞋一样，最近正为自己的工作发愁。她在门口看见了瑞博温。尽管她之前就知道瑞博温人品极差，公司几乎所有人都讨厌她，但是艾欧娜知道，自己或许可以依靠瑞博温的名气，不求爆红，至少可以重新回归大众视野。
她留意到瑞博温身边围了一群人，那个银色高马尾的女孩是一个财阀的千金，黑色头发的是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也是公司最主要的合作商，那个白金色头发的青年不太知道，不过应该也是哪家的少爷。这个瑞博温居然认识这么多人，也难怪她的名气能那么大！艾欧娜感慨于瑞博温的人脉，琢磨着也许自己和瑞博温搞好关系，说不定也能跻身上流社会！
“你好，瑞博温小姐！你不跟着队伍一起进去参观吗？”艾欧娜直接上前，礼貌地和瑞博温打了招呼，在这里她只认识瑞博温，还是依据公司里不靠谱的老员工的评价。
如果瑞博温真的被全公司排挤，遇到能对她友善谈话的同事一定会很惊讶，这样就能吸引她的注意！艾欧娜是这样想的。
玛奇瑞瞟了这个陌生的女孩一眼，又转头看向正快乐地啃着饼干的瑞博温：“你朋友？”
“不知道。”
看样子她是想和瑞博温搭话，她有什么目的？瑞博温不像是会有正常朋友的家伙。如果是为了套近乎，那忽悠着一起进密室也不是不行，人肉盾牌什么的当然是越多越好！玛奇瑞这么考虑着，向艾欧娜伸出了手：“这里我们之前都来过了，我们打算试试新的花样。正好我们缺人，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她笑得温暖又和善，让人很有安全感。
阿兰对这位不速之客没什么印象，不过看玛奇瑞的态度应该会有些用处，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也没有拒绝，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新人唠起嗑来。
瑞恩对这些不感兴趣，对都市传说也不好奇，他又瞟了瞟角落里的线人，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时间到了，走吧。”玛奇瑞拉着糊里糊涂的瑞博温往大厅里走。
在第33米的地方，时间刚好，玛奇瑞停下来，这里有她之前测量的记号，同时站在这里的还有一对情侣，正对着摄像头摆姿势，不停地说话，他们似乎是一档灵异直播的主播，这次的专题就是这里的都市传说。
玛奇瑞走到之前自己做记号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条缝隙，顺着缝隙找到了一小道扁平的，似乎藏在油漆下的小锁孔。
“找到了，我之前调查的时候还没有这扇门的！”玛奇瑞想找什么东西开锁，阿兰示意她让开，拿着撬棍直接将墙漆刮了下来，撬开了门缝。
一扇黑峻峻的大门打开，里面是一道长长的狭窄的阶梯，没有任何灯光，只能依靠门口的光线照明。
“我带了多的手电筒。”玛奇瑞给瑞恩和艾欧娜发了手电筒，她很期待这两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从楼梯下去之后才到了门口，走进门口以后是几根巨大的花纹斑驳的石柱，上面有很多的刻痕，地上有几片黑褐色的水迹，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灰黑色的泥壁，非常潮湿，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不好的预感加深了……瑞恩开始怀疑这个决策的正确性，但是往身后看，那个线人确实没有跟上来。他知道瑞博温这些人属于白道的人物，和家族也没有瓜葛，没必要陷害自己，更何况这里还多了三个无关人员。
“我们现在进来了啊，老铁们看看，这个地方又潮又脏，你们看，这一片痕迹，很有可能是血迹呀！哇——太吓人了！”
“好可怕呀！张哥，你要保护我呀！”
那个男主播正声情并茂地指着一块污渍在镜头前解说，那位女主播则娇弱地抱着男主播的胳膊，瑟瑟发抖。做作的姿态让周围的人快要吐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艾欧娜怀疑自己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她后悔不该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一群人进来这个鬼地方，现在要回去又不敢，还是人多才更有安全感。
这里是一条长走廊，空荡荡的，往前一段路又是一个向下的楼梯口，里面的色调大约是因为锈迹和潮湿，看起来是绿色的。楼梯很深，墙壁上有蜡烛燃烧的微弱的光。隐约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向下走七八层后，在拐弯平台处，有一些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满面泪水但是没有反应、只会呓语的人。根据都市传说这些都是曾经没有逃出去的游客，而且越向下这些人就会越多，他们湿漉漉的蹲在那里发抖，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被冻得发抖一般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里好恐怖，哇！老铁们，你们看看这些人！演员真敬业啊！”那位被称为张哥的主播摸了摸蜷坐在角落的一个人的身体，是真人的皮肤没错，但是却出奇地凉，“哇，好冷！这样的环境演员会生病的吧？无良的景观营销团队为了火，为了吸引游客，不顾员工的安危！这样的行为我们一定要谴责！老铁们，觉得我说的对的礼物刷起来！”
“可是，张哥，他们好像不是演员……”旁边的女主播有点慌了，声音有些发颤。
“这些无良营销团队为了火，什么做不出来？小霞，你不要被他们给骗到了，这里就是做得比较逼真而已！”张哥信心满满地拍了拍旁边一个人的脸颊，冰凉的皮肤在手心留下不舒服的触感，但是他没有在意。
“要真的只是表演和道具就好了……”艾欧娜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她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只好交叉双手不断搓着自己的双臂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瑞恩实在看不下去，出于平时的绅士教养，他觉得应该帮那个可怜的小设计师一把，于是他向艾欧娜伸出手，艾欧娜紧紧地抓住那只手，让自己可以安心一点。
大约下二十多层后到底，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门只开了半扇，门直接对着走廊。走廊和一条长廊呈垂直相交，里面除了石柱什么都没有，但是长廊上有有很多门。
在看不见的走廊的两端，不知道是哪里传出了沉重的拖动声……
阿兰在这里感觉到莫名的心慌，血管每一次的跳动都触及到了自己的思考，这个地方充斥着绝望与不安，在传说里，如果没有逃出去，就会变得和门口那些人一样！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他，家里的那群小蛇们会变成什么样……
玛奇瑞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因素，与其说是恐怖，台阶上的活人“装饰”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让人感觉很不自在，仿佛每走一步都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种压抑的环境和身边人的不安让瑞博温也很难过，怀里的饼干好像有些吃不下了，就像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注入了盒子，渗透进饼干，顺着她的口腔，顺着食道，麻痹她的每一寸身体，将她的大脑变成电视上的雪花屏……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墙壁缓缓地渗出深色的水渍，又重新干燥，这里一下子变的安静得可怕，就连聒噪的张哥此时也不敢发出声音，他的直播中断了，这片地方突然断开了信号。
这里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周围仿佛杜绝了一切声响，仿佛这片地方从不属于这个世界，天花板上黑色的水渍的形状像一双大手，捂着墙壁两边，就像一个人捂住了耳朵，只是现在那群人仿佛是进入了那个巨人的脑袋里。
瑞恩记住了这里的地形，这里的泥土几乎都浸满了水，非常容易坍塌，万一这里发生了意外，有几块干燥的墙面塌下来的方向可以支撑起一个空间，避免所有人都被活埋……
“我们……我们真的要，要继续……吗？这样……这，这根本……没没……没有必要……”艾欧娜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沉寂，她已经吓得发抖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她整个人抱住瑞恩的胳膊，这样她才能勉强站立，她一直在冒冷汗，感觉下一秒就会呕吐出来，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她的手脚已经冰凉而且没有力气了，她真是后悔死了！
“就，就是啊……为了好奇心难道把命搭在这里吗？”张哥也已经开始冒汗，但是自己的女朋友小霞在这里，他必须表现得坚强，但是他的四肢已经开始发酸了。
听到有人说话的瑞博温的状态倒是恢复了很多，又开始变得没心没肺，继续开心地啃起了饼干：“你们要是害怕可以自己回去，不过这个时间门口早就关了吧？我讨厌抹茶味的……”
瑞博温最后那句话让玛奇瑞有些不悦，她可是抹茶爱好者！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考虑那么多……事实上什么血腥暴力的东西自己没见过？但是这样充满精神污染的地方着实让她头疼，她感觉眼睛有些花，好像看见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光点，揉一揉眼睛又什么都没有。
“等等，嘘……”阿兰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天花板上方，什么东西正发出东西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家具拖动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尖叫……紧接着，有重重的脚步声从天花板渐渐远去……
“很少见的声音，是石头材质的鞋底敲击石地的声音！”阿兰有些不安，袖子里的银环蛇早已瑟缩成一团。
声音渐渐远去，停下，就在众人刚刚松下一口气时，它又从走廊的一端响起，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渐渐靠近，一下一下的，鞋底敲击的声音，踩上每个人的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