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田始家食,余布成我衣
赠刘蓝田
篱间犬迎吠,出屋候荆扉。
岁晏输井税,山村人夜归。
晚田始家食,余布成我衣。
讵肯无公事,烦君问是非。
注释
刘蓝田:指蓝田县令,姓刘,其生平未详。
篱:即篱笆,用竹子或树枝等编成的遮拦物。
荆扉:即柴门。
岁晏:一年将尽之时。
输:缴纳。
井税:田税。
晚田:指晚收的庄稼。
余布:缴纳捐税之后剩余的布匹。唐代每年每丁要缴纳一定数量的布或绫、绢等。
讵肯:岂肯。
简析
本诗是王维居辋川期间写给一位蓝田县令的诗,诗中细致描写了沉重赋税之下百姓的困苦生活,表现了诗人对贫苦农民的同情及对官僚不作为的控诉。
首联开篇设置悬念,傍晚时分,家犬隔着篱笆在对外狂吠,农妇走出房门在柴扉旁等候着男主人的归来。人们不免疑问,男主人因何而晚归?颔联紧跟着交代了个中缘由:年末村里的农夫们要远赴城里交纳田租,奔波劳碌到深夜方才归来。诗人对交租的过程并未详细展开,但通过“夜归”不难想象,大概因为路远,或者是人多,或者是受到官吏的刁难才回来得这么晚吧。只言片语间,农民生活的辛劳已能领略一二。颈联进一步写农人缴纳完田租之后的生活。交过赋税,只有那晚收的不多的粮食可以留给自家食用,剩余的残缺布料缝缝补补勉强可以做成新的衣裳。农民辛勤耕作忙碌一年,到年终却连温饱都只是勉强解决,何等悲哀。诗人眼见此情此景,不禁向刘县令发出质问:面对百姓的疾苦,官员们怎能说自己无事可做呢?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多多体察民情吧!字里行间表现了诗人对官员不恤百姓疾苦的愤慨之情。
本诗语言浅近而主题深沉,诗人通过对繁重赋税之下穷苦百姓生活的描绘,将矛头指向那些耽于享乐、不干实事的官僚,表达了诗人对穷苦农人的深切同情。
背景
本诗系天宝十年(751)冬王维守母丧居辋川时所作。
名家点评
〔清〕屈复:气味淳正,笔法疏落,从陶诗中涵咏深者。(《唐诗成法》)
〔清〕范大士:着笔全不尤人。(《历代诗发》)
〔清〕黄培芳:前六句极写村人之淳朴安乐,所以美其政也。今人美县令诗,谁及此之大雅而深至者?末二句言岂必无公事,烦君一问是非,正见公事之稀也。立言之超妙无匹乃尔。(《批唐贤三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