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去踪迹的盏亦蛰
离开瑾殇的关卡隘处。
九里明借着依墙的劲,站稳身子,走向眸子里满是好奇和不服气的阿月浑。
“这位姑娘,本大人正缺一位侍从,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不从。”阿月浑没好气的回着,有通关印帖早不说,我看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当真?即使如此,本大人就先行一步,这后头可是还有好多个关卡。”九里明意味深长的从上到下的审视着阿月浑,阿月浑看了看身后关卡口上还在以怀疑的眼神瞪着她的士兵,气的一跺脚只得妥协,“好吧。”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九里明的怀里,要不是为了这个印帖,谁要做你的侍从,她怎么就没想到通关印帖呢,有通关印帖畅通无阻不说,还能凭帖出入王宫,九里明果然厉害,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只有夜郎王室贵族才会拥有。
“走吧,小侍从。”
“是,大人。”阿月浑有气无力的应着,她并没有看到九里明小计得逞的样子,九里明知道阿月浑想利用海金沙去到金逐身边打探阿蛰的消息,但海金沙被他杀了,她的计划也无用了,阿月浑现在是个死人,便可乔装打扮去王宫查找阿蛰,但无异于海底捞针,而且阿蛰不一定就被关在王宫,九里明已经各方派人去王宫里调查盏亦蛰的消息了,只有先找到盏亦蛰,阿月浑才能真正的放心。
“老板,来两间房。”瑾殇离都城王宫还有些路程,他们决定今夜先找家客栈休息,明日找辆马车赶路。
“二位客观,本店只有一间房了。”掌柜的贼眉鼠眼的打量着九里明和阿月浑,阿月浑噌的将匕首戳在了掌柜的眼前。
“我要的是两间房。”
“哎呦,这位姑娘,您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真只有这一间房了,看您这二位怕也不会去挤大通铺吧,那味,可冲啊。”
九里明从怀里掏出个碎银子扔了过去,便径直上了楼,阿月浑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店家,拔了匕首,通铺是不敢睡,只有地铺了......
夜里,九里明不知去哪了,屋里只有阿月浑一个人,等了半晌九里明都未归。
“哎,这就别怪我先入为主了,舒服......”这都多久没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有九里明这个大野狼在,还怕小狼狗来找事,不一会,阿月浑便睡着了,客栈楼顶上,九里明提着一壶酒思沉着,他离开瑾殇时派人给江侧柏传了信去,告诉了他,他的现状,叫他不必担心,到了夜郎进了宫见了金逐先礼后兵,很快他就会与他会面。九里明没有把阿宝就是盏细月的事实告诉江侧柏,他不应该骗侧柏的可他也不想失信于阿月浑,他没有参与阿月浑的过去,她的未来他却想......九里明仰头一饮,酒水沿着嘴角流入了他微露的胸膛......
“阿蛰!”
阿月浑做了一个梦,梦见阿蛰被关在潮湿阴冷的地牢里,那里满是脏臭的老鼠,那些老鼠围着阿蛰爬在了他身上,啃咬了他,阿蛰绝望的哭喊着姐姐救我,阿月浑从梦中惊醒,额间细细的汗珠,眼角的泪滴落着,她的心好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真的好累......
深夜的小屋里,只有从窗外透进的月光,她看着冷清而空无一人的小屋,垂着头满眼尽是忧伤,喃喃的唤了一声:“九里明。”她只是心里突然的害怕,念了他的名字,并不是真的想唤他来,可她声音一落,不知从哪就传来了握剑的声音,阿月浑的心咯噔一下,紧接着,月光下的窗户飞身而进的身影,他踏着月光,款款走来,阿月浑的手捏紧了被褥,怕不是来抢床的吧......
“这时候想起本大人来了。”九里明低沉略沙哑的声音,迎风而来的还有些许酒气。
阿月浑略显呆滞的眼神,直到听见他缓缓吐字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躲闪着眸子,不在直直的盯着他,罪孽呀,罪孽,方才他是被一个男人跳进窗户的动作给迷了魂吗......不就是眼神深邃了些,不就是神态迷醉了些,不就是嘴角勾人了些......清醒点啊阿月浑,什么时候了还犯花痴这可还行......
“大人,我这不是替您暖好了被子,好唤您就寝啊。”阿月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奉承着九里明,说着就要从被褥里钻出来,却被九里明阻止了,这时候他才看见阿月浑泛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所以她到底还是经不住内心的煎熬而偷偷落泪吗......
九里明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抓着阿月浑静静的看着她,咫尺之间的距离,他眼眸里满是温情的关怀,这样的对视让阿月浑有些不自在,脸上湿漉的感觉她立马抬袖擦拭了脸上落泪的痕迹,躲闪着的眼神,九里明身上微醺的味道,阿月浑甚至觉得感受到他通体的冰凉,“大人,不歇息吗?”
九里明垂了眼眸,她什么时候会在他面前坦露她真正的心声,而不是一味的故作坚强,是他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备,不足以让她相信吗......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站起来埋头替她理好床铺,又提眼望她,略勾着嘴角,轻手摸了一下阿月浑的头,如老父亲般的眼神:“大人还有事,你且安心睡吧。”九里明离开了房间,留下受宠若惊而怔怔的阿月浑......
次日清晨,阿月浑从客栈出来,门口是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和躺在马车里闭眼休息的九里明等着他的小侍从给他当马夫,阿月浑虽撇着嘴不情愿的抓起缰绳实则心里有种什么都被安排好的感觉,蛮开心的。
行至已一段路,竟遇上了汉军的队伍,是江侧柏!阿月浑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车,就急慌转身的钻进马车,九里明正长躺在车里酣睡,阿月浑没有看到脚下马车的隔档,整个人都摔进了马车里,阿月浑瞳孔睁大,完了,双臂不受控制的乱张着,紧紧闭着的嘴唇,吓得眯着眼睛,就这样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九里明的身上,与其说嘴对嘴的亲上了不如说嘴对嘴的一顿猛砸,连贯反应着整整两下,九里明被惊醒,皱着眉头,痛苦的表情,阿月浑又是按着九里明的胸膛借力慌张的爬了起来,双手捂着嘴巴,懊悔极了的表情,要被自己蠢哭了,九里明撑起身子,手掌挨着嘴角“嘶......”不敢相信的瞪着阿月浑,我就睡个觉,这是要谋杀啊,看着手掌的血印,这是生生的碰破出血了,“阿月浑!大白天的,你也不至于生扑吧!”某人委屈的百口莫辩......
九里明嘴角带着伤,架着腿靠在车窗边,不时的用指尖擦拭着嘴角,凝着眉盯着阿月浑,阿月浑的嘴皮也碰破了,她低着头,瞄着九里明,哼,什么表情,好似我占了他便宜一样,一副原来你是这种女人的表情。
大军已经走远,看样子江侧柏已经到达夜郎,阿月浑奇怪的是九里明就这样错过了江侧柏,“大人,你怎么不去和江侧柏同行?”
九里明幽幽的道:“大人我是不会扔下小侍从你一个人的。”
这句话打了个阿月浑一个措不及防......阿月浑直视不了九里明此时直勾勾的眼神,从车里走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怎样......
到达都城,夜郎的中心要比其他地方更加的繁华,其实夜郎很美,很有地方特色,有很多长安没有的文化,阿月浑并不恨夜郎这个地方,她恨的只有那个人,那个毁了盏家一切的金逐......
“小心林崖香,她就隐藏在都城里,她见过你,这里毕竟是夜郎,是金逐的眼皮底下。”
到了都城,阿月浑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紧张肃杀的气氛当中,她叮嘱着九里明,阿月浑转过头望向没有应声的九里明,他正低着头,阿月浑挨进了一看,好家伙,睡着了,这可是敌人的腹地,怎么睡得着的,当真是不把谁都放在眼里啊......
都城王宫里,金逐假笑着大张旗鼓的迎接来自大汉的巡抚队伍,江侧柏是一点笑不出来,他恨不得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盏细月他们在哪,但像金逐这种人怕是宁可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他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着,他只能忍着,等着九里来找他,与江侧柏同行的是牂牁郡守陈励和他妹妹陈蝉衣,即便此去可能有危险,但是陈励还是不放心把蝉衣一个人留在牂牁的家中。
夜里,阿月浑穿着夜行衣要去王宫里,被九里明给挡了下来,阿月浑不明白九里明为什么要阻止她,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她甚至想现在冲进去砍了金逐的头。
“你不必去了,我的人已经搜查了整个王宫,金逐的每一个暗道,密室都没有阿蛰......”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在王宫能在哪里,一定是你们没找到,是你们没找到!”阿月浑摇着头,眼神不定,阿蛰不在王宫里,他又能被关在哪里,阿月浑几乎崩溃的颤着声音。
九里明握着阿月浑的肩头,“你连我也不信吗。”
阿月浑噙满泪的双眼,她抬起头看着九里明的眼神,她推开了他,可九里明瞬间就拉回了她在身前,“冷静点,他只是不在王宫,他被关在了其他地方,他还在等你去救他,看着我,相信我,我会倾尽全力救出阿蛰。”
阿月浑终提起了精神,为了阿蛰她还不能乱了阵脚,可她的心真的受了打击,金逐把阿蛰藏的很深,即便她死了,他还是没有放过阿蛰,她怕的是他在利用阿蛰,阿蛰还小,他会很容易的轻信金逐的话,她怕阿蛰走错了路,怕他也拿起了杀人的武器,如果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九里明看不下去阿月浑强撑着自己的样子,她的眼神慌乱不已,整个人都状态都接近于崩溃边缘,他只能说些言语来刺激她,让她提起精神。
“除了王宫还有什么地方是金逐经常去的,或者在夜郎他有没有什么外设的基地,他是在哪训练的你们?”
阿月浑努力的回想着,可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那些血溅的场景,金逐嗤笑的嘴脸,他踩着阿蛰的身体威胁着她。
阿月浑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下,她带着哭腔重复着:“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她摇着头,央求着九里明不要再问她了,她好难受,她觉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九里明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他反倒勾起了阿月浑那些痛苦不堪回首的记忆,他自责的抱紧她在怀里,“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没事的,有我在,相信我......”九里明紧紧的抱着阿月浑,他尽可能的安慰着她,希望能减轻一点她的痛苦,阿月浑深深的埋进九里明的怀里,她闭着眼睛,颤着身子,直到没了意识,任由九里明将她抱起,带回了屋里......
望着沉睡的阿月浑,这些事情,他不会再去问阿月浑,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九里明瞬间冷冽的眼神。
林崖香......
活捉林崖香,她也许能说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