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明的密码:破译全球经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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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这是一部关于社会转型的政治学著作,讨论关于我们人类的政治社会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的问题,这也是一个每当社会变迁走到十字路口时所有人必然关注和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大部分的政治学经典著作都是出自某个社会转型期,像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近代霍布斯的《利维坦》、洛克的《政府论》,还有托克维尔、马克思、韦伯等人的传世之作。

我认为,一部值得阅读的政治学著作应当是老少皆宜的,这是衡量著作质量的一个重要标准。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写一本只要是识字的人都能看得懂的政治学著作。当然,我不会妄自尊大地像托马斯·潘恩(Thomas Paine)那样试图给每个国家的民众写本《常识》,而是仅仅指在语言表达和说理上力争能够实现这一点。其实政治学并非那么神秘,也不是大家习惯认为的一谈到政治学就非得与国家、政府联系起来,而与民众一般生活无关。恰恰相反,政治学源自生活,是对人类最基本的生活形态的描述,从政治学诞生起,“人的幸福”问题就一直是政治学研究所追求的最高目标。然而,在当今政治学界的文山书海中,充斥着大量的专业词汇,再加上越来越强劲地咆哮“八股式”文风,模糊了政治学本来的使命,也逐渐拉开了这个学科与大众读者的距离。我曾经给不识字的奶奶讲政治学理论,没想到的是她老人家听得津津有味,这让我明白,当你用生活中大家都懂的语言去阐释政治学理论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而有趣,也更有意义。这种想法一直激励我大胆而尽可能地用基础教育阶段里涉及的知识来阐释政治学理论。

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转型的过程。六年前,在苏州大学张晨老师的引导下,我开始阅读政治学文献,因为不知深浅,在图书馆随机拿了一本政治学著作——施密特的《政治的概念》——就阅读起来。直到目前,国内学界对其的解读还是似是而非的。所以,结果可想而知。此后,在多位热心的老师指导下,我按照历史顺序系统阅读政治哲学经典著作。那时有幸结识《正义一元论》作者沈阳兄,从此,我们就围绕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展开对话,一直坚持到现在。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在独墅湖畔安静地读书是一件多么幸运和美好的事情。2009年保送北大硕士研究生以后,有幸师从徐湘林老师,期间阅读了大量的政治科学著作,遂开始把兴趣点集中于社会转型与治理问题上。这本书即是我对六年来读书与思考所得的概括总结,试图着重对社会转型问题进行体系化论述。

因为我们现在的教育格局所限,同一个问题被分散在各类学科中,这种分类对于物理学等基础自然科学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人文社会科学来说可能是一种致命的伤害,这可能将不断导致“盲人摸象”的“悲剧”。社会转型是一个综合题,不是哪一个单一学科能够有效解决的,我们注意到很多社会科学领域都研究社会转型问题,但是每个学科的研究都像是在创造一件艺术品,很难在现实生活中加以应用。我们必须正视因为教育而形成的认知偏见,力求全方位地认识某一个问题,因为我们需要寻找的是对具体问题的解决方案。认识论和实践论都不可偏废,但是不同时期它们所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更多的是利用方法论上的创新将知识重新整合。创新的根本动力和路径是实践者在方法论上的改进,而这与学校教育所灌输的崇尚概念知识的理念是相反的。如果读者对这本书的理解感到困难,我能想到的根源在于我们已有的思维习惯。

社会转型的问题很大,涉及社会历史的方方面面,大到国家制度建设,小到这个社会中的每个人,而且是关涉几代人的幸福。因此,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定义这个问题,描述这个问题,把一个抽象的问题具体化,这是可供讨论的基础平台。所以,我把社会转型问题转换为“政治社会结构变迁”的问题,因为只有将其落实到结构上,我们才能把握住一些现实的东西,避免“文化信仰决定论”的华而不实以及“制度决定论”的倒果为因。“石墨”与“钻石”的结构特性恰好可以描述紧密关联的两个政治社会间的变迁问题,这是自然的魅力所在——因为社会转型是关涉几代人的事情,这几代人是有着代际传承的一个连续过程,当前很多研究总是绕过这一关键性的问题。一直以来,政治学在研究社会转型问题时往往会遇到两个困境。一是纵向的代际更替与历史传承的矛盾问题。这里涉及的最为根本的问题是,文化或者文明究竟该如何更好地被传承。二是同一群人的结构转型问题。1688年的英国人和1687年的英国人应该至少有99%的重合度吧?那么为何同一群人却能够跨越两种政治社会的鸿沟?相信人们在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后就不会再迷信所谓的“国民素质论”了。

“钻石社会结构”是现代文明存在的密码。首先从结构上来说,没有等级的多中心秩序是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钻石的结构诠释了多中心秩序的模型以及解释了为何多中心秩序是政治现代性的基本特性。其次,钻石的密度比石墨要大得多,政治社会结构的密度是现代社会得以实现良性运行的一个重要前提。最后,价值的普世性往往与地区特殊性相冲突,当一些所谓的普世价值脱离了其政治社会结构,那么很容易陷入意识形态化的“主义之争”。中国新文化运动前后的半个世纪,其思想始终囿于此。而基于政治社会结构特质的普世性更具有超越性,只要我们关注的是结构的要素而不是倒果为因地去用要素替代结构本身,那么这种超越性便是可能的。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现在并未表现出多少超越性。因此,我们要借助现代文明的密码来解析当前的社会转型问题,无论是中国的社会转型还是全球经济危机,它们都存在一些共性的问题。

为了说明社会转型问题,本书从时间上跨越了千年文明史,从空间上横跨了东西方社会,目的就是要把人类历史的连续性表达出来,以便把我们熟知的一些思想理论放入这个文明体系中去考察,从而更好地接近一些经典作家的原意去理解我们的社会转型。政治学是面对过去更是面向现在和未来的学科,面对当前的全球危机,政治学学者理应承担起这个责任,借助政治学的博大精深与贴近实际的优势,为人类找出危机的根源,并提供可供选择和实施的方案。这是研究政治学的人固有的使命,相信每一位关注社会转型问题的人都想这么去做,因此,我坚信通过很多人的努力,最终能够找到应对危机的方法,从而推动全球社会迈入新的快速发展时期。

我依然记得在这六年中,与很多师友讨论这些问题的场景。这也让我回想起二十多年的人生路,从泗阳的一个小镇走进县城,然后又辗转苏州,现又漂在北京,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关心过我的人都铭记在我的心中。得益于众多良师益友的提携和帮助,我才能坚定地在政治学研究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放弃思考与写作,从三万字的本科论文到五万字的硕士论文再到现在二十余万字的书稿,这是对自己的一次次超越。尽管现在已经离开了校园,但是我依然严格要求自己,向着更高的目标迈进。我尽力将其做得完美,而完美的标准就是我在先前所说的,努力让识字的人都能读懂。如果读者出现阅读理解上的障碍,那只能怨作者的表达不到位,因为良好的沟通是我们可以深入讨论的前提。

附录中的两篇文章是我成书以前所写,均已在期刊发表,并得到一些学者的肯定,因此才敢放在本书中,一是为了给一些理论问题做一个注脚,二是也能让读者通过比较,感受到我一直在为上述理想不断求索。

这是一个“80后”所理解的历史和现实世界,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涌现更多的“80后”甚至是“90后”的年轻人展现出他们理解的世界。尽管我们“80后”被视为“垮掉的一代”,但是我们还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至于这是不是“中国好声音”,则有待读者和时间的检验。

2012年10月21日夜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