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研究资料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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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元标

梁夫山讳汝元,字柱乾,而何心隐其更号也。少补弟子员,治壁经。幼时颖异拔群,潜心经史,辄以远大自期,凡耳而目之,皆知其为伟器也。

嘉靖丙午,督学蔡公拔首冠郡。时本邑右渠张公勉学署邑,校士,得公卷,抚掌叹曰:“天下奇才。”

由是远迩知名。及闻王心斋先生良知之学,竟芥视子衿,乃慨然曰:“道在兹矣!”遂师颜山农,即以继孔孟之传。爰谋诸族众,捐赀千金,建学堂于聚和堂之傍,设率教、率养、辅教、辅养之人,延师礼贤,族之文学以兴。计亩收租,会计度支,以输国赋。凡冠婚丧祭,以迨孤独鳏寡失所者,悉裁以义,彬彬然礼教信义之风,数年之间,几一方之三代矣。但资禀刚直,言论誾侃。

既而辛酉,粤寇窃发,将抵邑城,邑令暨诸缙绅议毁近城内外民居,而公独持不可,邑令等竟莫之听,而且嗔公甚。公乃移书冯兵备,有云:“未遭贼寇之害,先被御寇之惨。”词气切直,不少假借。开罪贵势,削名被毒,欲置之死。幸宪副养白冯公、巡抚吉阳何公心知其诬,释重罪,改戍贵州。浙江总制梅林胡公稔知其才足以济艰拨乱,遗书黔阳,以礼聘之,赞谋帏幄,以平倭寇,功成,遂易姓号,游学南都,与太仆寺丞后台程公友善。

已而程公北迁,同居燕畿聚徒讲学,因与司业江陵张公屡讲不合,遂构衅端。比江陵柄国,即首斥讲学,毁天下名贤书院,大索公,凡讲学受祸者不啻千计,即唐之清流、宋之朋党事也。公归,葬两尊人,遂庐墓焉。未逾朞年,而南安把总朱心学缉之,获解楚。巡抚王夷陵惟知杀士媚权,立毙杖下。呜呼!公之冤亦惨且烈矣!当日闻之者靡不含怒称冤焉。

越四年,友人程公二蒲、耿公楚侗、门人胡子介收骸骨葬于孝咸,与程公后台公同茔。

公所著有《原学原讲》诸篇、《四书究正注解》、《重庆会稿》以及《聚和堂日新记》。在燕畿,则构有复孔堂,在楚黄,则创有求仁会馆。

平生事迹,卓吾李公《焚书·何心隐论》详哉乎其言之矣。抑且山东道监察御史赵崇善、礼科给事王士性暨余交章具奏,朝廷惟中留之。而一世荐绅士大夫暨诸舆论,其不含怒称冤者,非夫也。若乎江艾公既叙其实,厥姪康君复传其详,耿公楚侗作哀词,程公二蒲为诔章,以迨海内诸名公或传、或赞、或序、或述,奏入乡贤,成言具在,犹可想见夫山者。夫山死且不朽,余又何赘?余又安能默默已耶?时余偕罗礼科抵明德乡,游文忠之泷冈、文毅公之金牛书院,道经梁坊,宿焉。见夫山书院屹然如故,以故不得不起敬而为之传云。(《梁夫山传》,《何心隐集》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