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邨人、孟超、刘一梦、蒋光慈、楼建南等的小说创作 革命+恋爱的类型
1928年1月1日
杨邨人的小说《女俘虏》和《田子明的死》,均载《太阳月刊》创刊号。
《女俘虏》写的是:十几个女革命者当了俘虏,被关押在看守所里。她们唱《国际歌》,不屈不挠。所长想奸污其中一个长得漂亮的,她叫李芳魂,才18岁,且是个处女。李芳魂坚定地回答:“要杀就赶快的杀!”“我要你赶快把我枪毙!我不愿意多见你们这班狗东西一秒钟!”“我愿意死!革命党人怕牺牲吗?赶快把我枪毙!”“革命!革命!!革命!!!你赶快把我枪毙!”“现在这社会,为革命而牺牲,比醉生梦死的快乐得多!”
强奸不成,所长和警察厅长合谋杀死李芳魂,还将所有女革命者卖到妓院。她们拒不接客,并先后自杀了。
《田子明的死》(写于1927年11月17日)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在大革命失败之后走投无路时候的呐喊和控诉。家族势力夺去了他老家的产业,逼死了他的母亲;妻子当了俘虏,被逼当娼不从而自杀;他自己求生无路,连吃饭都没有办法。他问:“我现在简直是无路可走,就是预备把生命去牺牲,也没有地方去牺牲呢!你说,我们不许悲观,我们还要干,我们如何乐观呢?我们如何干呢?……我现在已经没有饭吃了,身边一个铜板都没有,生路已绝,要我如何乐观,如何奋发呢?”最后,他冤死在狱中。
关键词:杨邨人 《女俘虏》《田子明的死》
1928年1月1日
孟超的小说《冲突》,载《太阳月刊》创刊号。
这篇小说具有“革命+恋爱”模式的某些特点。写的是大革命中几个青年知识分子的情感冲突。他们是于博、王镜如、缪英、李勃。他们在基层组织工人暴动。小姑娘似的缪英口吐豪言:“我们女工方面确确实实的有五百人了,骚扰市面也可以,作救护队也可以,即便,即便去夺取枪械都可以,只要一下命令,我马上就可要她们动起来。”他们或耳鬓厮磨,天天在一起汇报情况,研究工作,或假扮夫妻,同床共寝,自然会迸射出爱情的火花。王镜如和于博都爱缪英,彼此还不免有所嫉妒。
于是关于革命和恋爱的关系,就有如下的叙述和对话。于博的心理活动是:“他深悔起来,蓦然觉到了‘恋爱’与‘革命’的抵触,痛恨自己给了他的事业一个大的妨害。”缪英向假“丈夫”于博坦陈过往的经历:“你不知我的底细吧?我,我原S大学的学生,不过久已工人化了!可怜我的爱人,在去年反基运动,被那万恶的L军阀枪毙了,因此畸零的我,决定把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统统的交付给我们的事业了。”她还鼓励说:“努力吧!不要因为我把我们整个的事业上做了一空隙呵!恋爱合革命是冲突的呵!”于博的意识:“自己的心忽又回转过来,革命的意志战胜恋爱了。”他决定将缪英让给王镜如,便给他们留下一封信:“恋爱合革命是怎样冲突的事呵!我们不幸几乎因为这个结痞,把我们的工作毁坏了;于今我已决定离开你们去了,希望你们把这幕恶剧,根本在脑中忘掉吧!”
关键词:孟超 《冲突》 革命与恋爱的冲突
1928年1月1日
刘一梦的小说《沉醉的一夜》(1927年10月1日写于上海),载《太阳月刊》创刊号。
小说写一个小知识分子革命低潮时期的生活。共三个部分,三个场景:
首先是住。文字简洁,但带普遍性:“因为想省俭几个钱,我又搬了家,从这条马路上搬到了那条马路上。房子是一间楼底下的客堂,窗子和门紧靠着一条胡同,只把窗子一开,每天总有几次走过的男女或孩子们,随便向窗里探头瞅一瞅躺着或坐着的我。地板是龌龊不堪,扫也扫不尽的污秽;而且使我有时不能安生的,有楼上住着的房客们,只要他们动手打牌,或欢跳着纵谈,那我就得吃苦了,尘土从楼缝里簌簌地向下落,落我满桌满床,倘若躺着,就落我满脸满身。虽然不满意,但也无法可想,因为房价便宜……”后来才知道,房东开鸦片烟馆,来吃烟的居然有互称“同志”的“革命志士”。
第二幕躲到公园去读书写文章,但因玩耍的英国小孩的问话和理直气壮看不起中国之穷,而感到“惭愧和悲哀”。
第三幕是接到家信,知道寡母和幼弟生存之难。再就是因穷愁饮酒后,与一个年仅16岁的拉黄包车的小孩的对话。欲多给“车夫”一个铜子,可小孩不收。他于是受到触动。
关键词:刘一梦 《沉醉的一夜》 革命低潮时期小知识分子的生活和心理
1928年1月1日
蒋光慈小说《蚁斗》——《罪人》的第一章,从《太阳月刊》创刊号起连载。
《蚁斗》写的是19岁的王阿贵,11岁起就进入工厂当童工,因为在厂里干工会的事,反对资本家,由工头张金魁宣布开除。他家里有50多岁患痨病的父亲,推着小车挣点钱,但今天却遭红头阿三毒打;母亲给人洗衣缝补,也挣不了几个钱;还有五六岁的小妹妹要吃饭。如今他不能挣钱养家,他只想自杀。但在回家的路上看见蚂蚁尚且能在斗争中生存(黄色的小蚂蚁找到吃食,正在搬运,却遭到黑色的大蚂蚁抢夺;小蚂蚁们则奋力拼搏,保卫吃食),阿贵受到启发,并下了决心要报仇:“——啊哈!我难道连这一个小蚂蚁都不如吗?喂!我还配做一个人吗?小蚂蚁被它的同类所欺侮了,还敢拼命地抵抗一下,我是一个人,难道受人欺侮了,就这样地乖了地算了吗?报仇!……报仇!……”
《罪人》第二章《往事》,载《太阳月刊》二月号。
阿贵在病中的心理活动:由妹妹阿蓉叫他看蚂蚁打架,又想起反抗报仇的事。他想起工友李全发,想起平民义务学校二十二三岁的沈玉芳老师。沈玉芳老师就像是自己的姐姐,自己的母亲,就是观世音菩萨。但他们两个都被工头张金魁带巡捕抓走了。他又做白日梦:亲眼看见一个50多岁的老头猥亵一位15岁的小姑娘,而这小姑娘又幻化为自己的妹妹阿蓉。从而产生亲自杀死妹妹的念头:“也罢,与其将来(她)受人侮弄,不如现在把她弄死罢!反正早迟都是一死,不过要死得干净!”
《罪人》第三章《夜话》,载《太阳月刊》六月号。
王阿贵想让汽车撞死,可以得50元抚恤金,让父母快快乐乐地生活几天。碰到应生叔,批评他想法不对。应生叔启发他:“我的年纪比你大,所吃的苦大约也比你多罢。我从前也曾经因为吃苦不过,想投过几次黄浦江,以为活着没有意思,不如死了好些。后来渐渐觉悟到这种思想是不应该的,一个人应当走着生路,而不应当向着死路走去。一个人应当为着自己的生活,去反抗一切压迫他的东西。……你现在应该明白,你是一个受压迫的人,你应当想怎么样消灭你的敌人,压迫你的人,而不应当想怎么样消灭自己……”
夜里,阿贵偷了应生叔的手枪,欲以此去刺杀工头张金魁。
《罪人》第四章《诱惑》,载《太阳月刊》停刊号。
阿贵偷了张应生的手枪后,很恐慌,不由自主地在街上乱跑。一是手枪没有地方放,二是后悔,但认为有正当用途,又理直气壮。居然用手枪吓退巡逻的印度巡捕红头阿三。墙角坐卧,梦见沈老师二人进了天国,正过着舒适的自由生活。碰到工厂的坏人李盛才,说“革命也有许多种类”,说服他到工会里去当暗探,并供出张应生的住处。阿贵给了李盛才两个嘴巴。
关键词:蒋光慈小说《罪人》 工人的生活与斗争 暗杀复仇
1928年1月1日
周灵均新诗二首《渡河》《奔》,载《太阳月刊》创刊号。
《渡河》有这样的诗句:“我似乎已在战场上呼:杀杀杀!”
《奔》:“奔,奔,奔向前路,/我再莫要踌躇!”
关键词:周灵均 诗句:“杀杀杀!”
1928年1月1日
《太阳月刊》创刊号的编后记,对本期所载作品(理论、创作、翻译)均有评述。
“我们计划了很久的太阳月刊[1],现在算是很荣幸的开始和大家相见了。内容自然说不上什么完美,不过我们觉着从事文艺的青年,也有他们对于时代的任务;我们很想做一点有益于时代的相当的工作。我们虽然明明知道没有多少力量,但一切的成功都是要经过长时的修养;大家如果能够随时予以扶助,我们相信将来总可以慢慢地上进的。
“即如这一期的稿件:光慈的现代中国文学与社会生活,总不能说不是一篇很重要的指导迷途的现代文艺青年的力作;蚁斗取材的缜密,描写的细致,也可以看到他近来在技术方面的进展。杏邨的批评的态度和方法,是有他的独到的地方的,在英兰的一生里大家总可以看得出。邨人的两篇小说,写革命的伟大,写青年的幻灭,都具着极浓厚的时代色彩。孟超在冲突里所表现的,更是现代的一个大问题,——革命与恋爱的冲突;在这一篇里是革命战胜了恋爱。一梦的沉醉的一夜,表现了作者对于劳动阶级的真挚的同情。艺钟玫瑰花的译文很能保存着原文的精神,译文也很畅达,原文的价值我们是不须要介绍了。说到诗歌,灵均的两首,革命者的情绪表现得极其浓烈;宪章是我们的小兄弟,他今年只有17岁,他的革命歌里流动的情绪比火还要热烈,前途是极有希望的,以后当陆续选登月刊。艺钟的译诗是唯美派的文学家所不屑看的,我们的读者大概总能看出他的好处来。还有,就是迅雷的画了。这几幅画,表现了很伟大的力,灵魂的叫喊一幅尤足令我们深味。”
关键词:《太阳月刊》作品自评
1928年1月1日
《太阳月刊》创刊号的封二,刊载春野书店的新书预告。预告一月份出版的书三种:
钱杏邨著《革命的故事》 内收革命的故事七篇:(1)秘书长,(2)飞机场,(3)老军务,(4)胡桃壳,(5)涅暑大诺夫,(6)当代英雄,(7)革命家的一群。全书描写作者在革命的浪潮中所遇到的一些有趣味的人物的(和?)事件,使人读了欲笑不能,欲哭不得,是描写革命黑暗面的力作。全书五万言,10号以前出版,实价大洋四角。
杨邨人著《战线上》 这部小说集内收作者近著五种:(1)女俘虏,(2)田子明之死,(3)死刑,(4)自焚,(5)她的脚下。有的描写革命党人的伟大的牺牲,有的描写现在复杂的政治状况下青年的幻灭,有的描写革命人物的趣事,每一篇都带着浓重的时代色彩。全书四万言,20号以前出版,实价大洋三角五分。
王艺钟译《玫瑰花》 德国米伦女士著,是一部写给劳动儿童的童话。共计四篇:(1)玫瑰花,(2)为什么,(3)小灰狗,(4)小麻雀。内容不但有美丽的文字,而且有极伟大的思想,于青年,于儿童都是一部很有益的书。全书三万言,外加彩色版画两幅,本月底前出版,实价大洋三角。
从二月号起的广告,以上三种书改为《太阳小丛书》。
预告二月份出版的书有:
蒋光慈著《罪人》,郁达夫著《现代中国文学论》,刘一梦著《霓》。
关键词:春野书店新书预告 《太阳小丛书》
1928年1月1日
《太阳月刊》的创刊,标志着太阳社的成立。
主要成员是蒋光慈、钱杏邨、孟超、杨邨人、林伯修(杜国庠)、洪灵菲、戴平万、森堡(任钧)、刘一梦、顾仲起、楼建南(楼适夷)、殷夫、冯宪章、祝秀侠、迅雷、圣悦(李平心)、王艺钟等。成员几乎全系中国共产党党员。该社先后创办《太阳月刊》《时代文艺》《新流月报》《海风周报》《拓荒者》等刊物。与创造社一起共同倡导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左联成立前夕停止活动。
关键词:太阳社成立
1928年1月1日
许杰《文艺与社会》,载《文学周报》第297期(第5卷第22期)。第5卷合订本第672~679页。
文章说:“文学是时代的反映,文学是时代的先驱,同时,文学又是时代思想的标帜,与未来社会的向导者。”许杰引社会学的美学的开拓者贵约的话说:“文艺是旧社会的改革者,同时又是新社会的创造者。”(合订本第674页)
文章在列举各国的事实以后,“得一个很大的结论,文艺是离不了社会,离不了人生的。文艺也是批评社会,批评人生的。换言之,文艺须得有社会与人生去充实她的内容,她才有精神,有生命,有永久不朽之价值”。(合订本第676页)
反观中国的文坛,是寂寞,是无聊。那些花呀月呀的无聊作品,“不能敌得鲁迅《阿Q正传》《祝福》等的淘汰。中国的文人,除了几个被资本帝国主义所收买的博士,有王孙公子之风的留学生,或是在党国里身膺高位的艺术革命者以外,实在还有许多的青年是在向着这条路上走去的。在从前,专门咏爱的生活,而以自己为中心的自我表现的作家郭沫若,从翻译了一本社会革命的书以后,已经完全把自己的生命与身心整个的投入革命的潮流中去了。专门发牢骚,呼穷呼女人的《沉沦》作者郁达夫,如今已站入民众的队伍中提倡农民文艺了。至于鲁迅,听说大家都加之以‘赤化之流’的罪名,想来是要继续着这一方面的工作的。至于自称为东方的革命的歌童的蒋光赤,虽则幼稚与鲁莽之气未除,但他的努力是可嘉的”。(合订本第677~678页)
文章说,在赤俄有“无产阶级文坛”。(合订本第676页)
关键词:许杰 文艺离不开社会和人生 肯定鲁迅的创作,称赞蒋光慈是“东方的革命歌童” 无产阶级文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