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美国东北亚安全战略的目标构建
作为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重中之重,其东北亚安全战略的目标主要有:(1)维持美国霸主优势,防止世界大国或地区大国崛起挑战美国领导者地位;(2)保持东北亚地区稳定,灵活应对各种危机,控制该地区诸多不确定性因素激化变更态势;(3)服务于美国贸易的拓展与自由民主的推进;(4)作为世界领导者,维护与提供国际制度,确保霸权优势。
美国东北亚安全战略的首要目标是确保维持美国的霸主地位。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超级大国,美国自认为是罗马帝国以来第一个全球性大国。[10]冷战后美国全球安全战略的首要目标是维护美国的单极霸权地位,作为美国全球战略的一部分,其东北亚安全战略的目标设定同样服务于这一目标。美国认为对其霸主地位构成威胁的来源主要是欧亚大陆出现敌对大国,虽未言明,但中国与俄罗斯往往被对号入座。近年来,美国官方与学界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中国是其霸主地位的头号挑战者。美国的东北亚地区安全战略目标将不遗余力关注中俄两国。除了防止出现挑战国以外,美国在东北亚地区还必须巩固与韩、日的盟友关系,作为其东北亚安全战略的重要支撑。冷战后,由于利益分化、战略分歧,美韩同盟不断实现调整。[11]美日联盟也由于社会基础松动而摩擦不断。因此,阻遏盟友的离心趋势同样也是确保美国霸主地位的重要手段。
一个不断强调要充当世界领导者的美国绝不愿听任世界的动荡混乱危害其利益。东北亚地区存在许多争端,极易引发对抗与冲突。该地区缺乏有效的安全制度安排,一旦爆发冲突,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安全战略目标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美国虽然无法彻底解决东北亚地区可能发生的各种冲突,但必须保持对冲突的影响力、协调力,甚至控制力。尽管东北亚地区的国家内核依旧坚挺,在冷战后未曾出现其他地区所显现的一个越来越无序的“失规制”的时代,[12]但随着市场化与全球化在这一地区不断深入发展,原先被冷冻的争端极有可能重起。秩序问题是美国东北亚战略的重要目标,无论是借助强大的美国力量,还是亲密的盟友关系,抑或是采用一系列的规则、制度安排,美国为了实现维持东北亚地区的稳定秩序,将需要扮演“参与者”“平衡者”“主导者”等多种角色。
克林顿政府期间,美国多次宣称要在亚太地区推进经济、民主、安全三大支柱建设。在东北亚地区,美国同样以安全为基石,着力服务于美国的自由贸易与民主拓展,这是由美国外交当中一贯坚持的民族主义与理想主义所决定。美国在东北亚地区具有重要的经济利益,中国、日本、韩国都是美国的重要贸易伙伴,与这一地区国家的经贸关系发展如何,将直接影响美国的经济安全。东北亚地区同样是美国进行民主传播的重要教区,美国自命为“上帝选民”,其民族主义的核心是对美国的政治制度与价值观念的优越性表示认同。民族主义对美国外交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美国外交政策表现为一种意识形态外交。同样由于其民族主义的特性,美国脆弱的安全感要求实现一种绝对安全,这种绝对安全的最终标准是制度上与美国同质化,观念上与美国相似。在东北亚地区,安全上美国推崇力量与规制并行,实现稳定的地区秩序;经济上不断加深与东北亚国家的经贸关系,实现一种相互依存;在民主上不断加强宣传攻势与渗透,以“胡萝卜与大棒”为手段交替适时调控。
国际制度在美国的霸权战略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是美国霸权体系结构的核心,美国的霸权也往往被称之为制度霸权。[13]东北亚地区错综复杂的情形决定了美国的力量无法单纯地以单边主义或联盟体系的方式实现,必须借助一定的制度协调。其一,美国作为世界领导者需要维护国际制度在这一地区的执行。当前朝鲜不断进行核试验,深刻考验着美国一直努力维护的核不扩散体系,美国作为世界领导者必须倾力应对。其二,非传统安全在该地区的地位也不断上升,解决非传统安全的国际合作,离不开国际制度的协调。其三,东北亚地区安全机制缺失,一旦发生安全冲突,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这将对美国在该地区极力追求的稳定秩序构成颠覆性破坏。在中日冲突、朝鲜半岛对抗、台湾问题上,美国总是力求推动当事者能够达成一种制度安排,来应对不确定性与处理危机。这些双边制度的运作对美国应对这一地区的不确定性同样提供了支撑。除了双边制度外,美国还尝试着一些地区多边制度的供给,诸如在朝鲜核问题上的朝鲜半岛能源开发组织、四方会谈、六方会谈以及东北亚合作对话等制度。可以预见,虽然随着美国政府的不断变更,在多边主义与单边主义、制度与力量的选择上会有所不同,但在东北亚地区安全领域的制度安排将是其安全战略不可或缺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