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议台湾历史分期

张振鹍

今年初，有幸读到刚刚出版的两卷本《台湾史稿》（以下简称《史稿》），得到许多新知识，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台湾历史分期问题。想就此粗略说几点意见。

第一点，这个分期有缺欠。

看全书目录，看到“上卷 台湾的古代与近代”，“下卷 台湾的现代”。两相比对，好像“台湾的现代”中缺了点什么。踌躇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加上一个“当代”不好吗？这样一来，两卷的标题对称了，念或者说起来顺口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切合实际：《史稿》叙事写到2011年，说这个时间属于“当代”，不是更贴切吗？——2011年及其前若干年就是“当代”。

这个“若干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应该就是“当代”的开端之年。在《史稿》中定“当代”，只能从“现代”中截出来。那么“现代”又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呢？

目录中没有标明，只好到正文中去找。正文“下卷”的开篇是（第十章）“国民党改造与蒋介石主政台湾时代的政治”，其第一节为“国民党自身改造奠定了在台湾统治的根基”，章、节标题及其内容中都没有给出一个“现代”开始的具体年份。再到上卷去查“近代”，它起于何时，止于何时，目录和正文中又都查不到。“古代”也是如此。不禁茫然了。

由此感觉到一个问题：《史稿》为台湾历史划分了三个时期：“古代”、“近代”、“现代”，这个“古”、“近”、“现”有何时间含义，却未予明确，这显然是个缺欠。此缺欠不知能弥补否。此外，如果真能加一个“当代”（从“现代”中分出一个“当代”），不知能否与“古代”、“近代”、“现代”连起来一起给予时间界定，都有了时间界定就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台湾历史分期了。

第二点，各家分期不统一。

《史稿》之前已有过多种台湾史著作，这些著作对分期问题的处理各不相同。从我比较熟悉的几本书来看：

（1）刘大年、丁名楠、余绳武著，1956年初版、1962年再版的《台湾历史概述》的分期：①封建制以前的时期（1661年以前）；②封建制度时期（1661～1840年）；③半殖民地半封建和殖民地时期（1840～1945年）。

（2）陈碧笙著，1962年出版的《台湾地方史》没有涉及分期。全书21章，每章有一个标题，提示该章的基本内容。这些“章”大体上是按时间顺序安排的，但从中看不出台湾历史分期的信息。

（3）陈孔立主编，1996年出版的《台湾历史纲要》所有“章”标题都或显或隐地带有“时期”含义，可以认为基本上这就是此书的分期。全书共七章，标题依次是早期台湾、荷兰入侵的38年、明郑时期、清代前期、清代后期、日本统治的50年、当代台湾。第一章叙事止于明代，第二章荷兰人占据台湾（一部分，不是全岛）的38年中有多一半时间（1624～1644年明亡）与之重叠了。

从以上各书（包括《台湾史稿》）的情况看，迄今为止，台湾史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分期，各家的分期标准也不一致。这就是“百家争鸣”吧。愿这个争鸣能继续下去，不是为追求那个统一与一致（如果有一天达到了统一与一致，那很好；永远达不到，也没有关系），而是为发展台湾史研究，深化对台湾历史的认识。

第三点，提个分期方案。

个人所见，台湾历史发展本身自有其阶段性，不同的阶段就是不同的时期。台湾自古以来是中国的一部分，是中国的第一大岛。作为中国的一个地方，它有一个与中央的关系问题；作为中国的一个海岛，它有一个与大陆的关系问题；台湾历史发展的各阶段，就是在这两个关系的运动中形成的。从全局看，台湾的发展经历了四个大的阶段。相应的，台湾历史就有四个时期。

（1）从远古到明郑时期。所谓远古，指的是台湾历史的开端，很难定出一个具体年代。郑氏政权短短22年（1661～1683年），应是明朝（朱明）统治在台湾的后续。

（2）清朝时期。从1683年台湾归入清代中国的大一统，到1895年台湾割让给日本。

（3）日本殖民地时期。从1895年日本割取台湾到1945年日本战败，台湾交还中国。

（4）回归祖国，海峡两岸分离时期。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台湾光复，台湾历史进入一个新时期。不数年发生内战，结局是大陆江山易色，两岸分离。迄今60多年，这个状况未变。台湾历史的这一时期仍在延续。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