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杨玉圣[1]
友人沈登苗先生的综合性学术文集——《文化的薪火》,即将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因该书纳入“学术共同体文库”之故,我得以先睹为快。蒙沈先生信任和厚爱,嘱我为之作序。虽再三推辞而不得,唯有“恭敬不如从命”,写下一些我的读后感,与读者朋友分享。
与吾等靠教书、科研吃饭的这些学术体制中人不同,沈先生乃游离于学术体制外、自谋生路的学人,即“自由学人”或“民间学人”。像沈先生一样,还有许许多多既非在高校亦非在科研院所而好读书、好思考、好写作的“民间学人”(那些喜好自然科学的,往往被称为“民科”,即“民间科学家”)。既往十数载,我因为不务正业,办网站,编刊物,故而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一些包括“民科”在内的“民间学人”。大致说来,这些人大都智商甚好,只是因为无机会读大学及研究院而失其问学门径,但其刻苦精神、好学态度乃至奇思异想的大胆,不能不令人钦佩。不过,由于“自学成才”,故大多数人并不为主流学界人士所认同,有的剑走偏锋,甚至“走火入魔”(其中尤以研究天文、易学者,最为明显)。与这些“民科”朋友不同,沈先生尽管错失了读大学的机会,但他一则通过自学考试而获得文凭,有学问根基;二则自始即善于向主流学界的专家请益,而且也确实得到了葛剑雄教授等著名学者的指导和帮助;三则博览群书,而且博学慎思,故而取得了即便专业学者也不能不刮目相看的傲人的学术成就。
为了搜集专题研究所需的材料,在数据库兴起之前,沈先生在当时生活还不甚宽裕的情况下,节衣缩食,不仅坚持自费订阅有关学术刊物,而且还通过邮寄等传统方式,从包括国家图书馆在内的图书馆复印材料。这种对学术情有独钟的精神,就是许多在学界靠学术研究吃饭的人,也望尘莫及。为此,我常常拿沈先生为例子,鞭策我指导的研究生。功夫不负有心人!正是靠了这种持之以恒的认真劲儿,凭借数十载的学术探究和深厚积累,厚积薄发。于是,我们终于有机会读到这部沉甸甸的《文化的薪火》。
在该书中,沈先生对于明清人才史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性研究,其研究成果不仅在有关学术刊物发表,而且还受到了相关领域的著名学者的好评。基于对中国1949年后长时段的社会历史变迁和东欧、美国等域外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状况分析,沈先生撰写了长篇论文,对“钱学森之问”进行了深入分析。该文摆事实,讲道理,资料扎实,立论深刻,颇具学术识见,乃近年来有关“钱学森之问”的论文之中少有的力作,见解独到,成一家之言。也就是由于这个缘故,《社会科学论坛》破例连载该文,受到学界关注。
沈先生与世无争,为人敦厚,但对于抄袭剽窃等学术不端问题,却横眉冷对,曾撰文数篇,加以严正批评。对于有的影响甚巨且受到学界权威人士好评的著作,沈先生也本着“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的学术立场,对其瑕疵进行实事求是的学术批评。相比于学界盛行的“好人主义”,此种学术批评及其所彰显的学术求真的精神,尤其难能可贵。
就个人学术旨趣而论,我与沈先生并非同一个领域,原本素昧平生。由于沈先生热心向我主持的学术批评网投稿,我又通过期刊界的朋友,将沈先生的一些文稿推荐发表,于是,十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密切的学术往来。大约五年前,我往杭州游学,沈先生获悉后,专程自慈溪赶往会面,这也是迄今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谋面。这之后,每逢新春,沈先生总是寄赠新茶,盛情难却之际,我既惭愧,又感动。
现在,《文化的薪火》就要面世了。在向兢兢业业于学术求索的沈先生由衷祝贺的同时,我也要在此向他深表敬意!
是为序。
2014年10月6日凌晨
于京北富泉寒舍
[1]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暨新闻传播学院双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