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現存的元曲選集、别集

2.2.1 現存散曲集

現存元人選輯的散曲集有：《樂府新編陽春白雪》，楊朝英輯，現存最早的元人散曲選本，共有殘元刊本、元刊十卷本、九卷明鈔本、羅振玉藏明鈔六卷殘本四個本子；《朝野新聲太平樂府》，楊朝英輯，現存元刊九卷本（一說此本實乃明刊）和元刊八卷本；《梨園按試樂府新聲》三卷，無名氏輯，現存元刊本；《類聚名賢樂府群玉》五卷，無名氏輯，有吳梅校新過錄本和任訥散曲叢刊校本。明人所輯的選集主要有：《盛世新聲》十二卷，無名氏輯，現存明正德刊本；《詞林摘艷》十卷，明張禄輯，有徽藩本、重刊增益本（有惜餘軒寫印本）和萬曆内府本；《樂府群珠》四卷，無名氏輯，存明鈔本；《雍熙樂府》二十卷，郭勛輯，有《四部叢刊》影明嘉靖本；《北宫詞紀》，陳所聞輯，有明萬曆刊本。另外，清人孔廣林編有元、明散曲總集《元明小令鈔》，稿本。

現當代學者中，隋樹森先生於散曲的輯勘方面用力最勤，他編的《全元散曲》收錄了自金末元初至元末明初213位曲家及無名氏的散曲作品，並且還輯錄了他們的散曲殘句斷語等，是目前搜羅最為完備的元代散曲集，中華書局1964年出版，1981年再版。1980年遼寧省圖書館發現羅振玉藏六卷殘本明鈔《陽春白雪》，其中有25首套曲，前所未見，可補《全元散曲》。另外，隋先生還編有《新校九卷本陽春白雪》。其他的散曲選集還有劉永濟輯錄的《元人散曲選》、王季思等選註的《元代散曲選》等。任訥編的《散曲叢刊》，是一部散曲總集，收羅了元、明、清三代一些散曲選本、專集等。此外，陳乃乾編的《元人小令集》和盧潤祥的《元人小令選》專門收集了元人小令。這些今人編的選集，對我們的學術研究都或多或少有參考價值。

元代曲家有别集流傳下來的衹有張養浩、喬吉、張可久三人。其中，張養浩的别集為《雲莊休居自適小樂府》，有明朝成化刻本，還有更早的本子，但是元刻還是明刻不得而知。喬吉有《文湖州集詞》，明無名氏輯，有丁丙藏明藍格鈔本和何夢華藏清鈔本兩個本子；《喬夢符小令》一卷，明李開先編，現存明隆慶刊本和清厲鶚刊本。張可久有《張小山北曲聯樂府》三卷外集一卷，有汲古閣鈔本和清勞平甫鈔校本；《小山樂府》，又稱天一閣本《小山樂府》，天一閣舊藏明影元鈔本；《張小山小令》二卷，明李開先編，明嘉靖刊本；《小山樂府》六卷，國家圖書館藏清人胡莘皞鈔本。

2.2.2 傳世的雜劇選本

傳世的雜劇選本主要有《元刊雜劇三十種》、《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元曲選》、《改定元賢傳奇》、《古雜劇》（明王驥德編）、《古名家雜劇》（明陳與郊編）、《雜劇選》（明息機子編）、《陽春奏》（明黃正位編）、《元明雜劇》（明萬曆刊本）、《古今名劇合選》（明孟稱舜編），另外還有《盛明雜劇》、《酹江集》、《柳枝集》等。

《元刊雜劇三十種》是現存唯一一種元代刊本，又名《士禮居舊藏古今雜劇》，初為明代藏書家李開先所藏，後流傳至清人黃丕烈手中，現藏國家圖書館。共收雜劇30種，其中15種為孤本。但是原刻本錯誤極多，今人鄭騫和徐沁君做了大量的校勘工作，分别出版了《校訂元刊雜劇三十種》和《新校元刊雜劇三十種》，前書注重點在於文字的考證及格律的考訂，後書側重與明刻、明鈔本參互比較，廣徵博引，增補校改。

《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明趙琦美鈔校，收錄元明雜劇約340種（現存242種，其中元雜劇92種），清初為錢曾所得，錄於《也是園書目》中，故又稱《也是園舊藏古今雜劇》。1938年收為國有，現藏國家圖書館。1939年上海商务印書館出版了王季烈校勘的《孤本元明雜劇》，選收了144種雜劇，多為未見流傳的孤本。1958年鄭振鐸將現存全部脈望館鈔校本元明雜劇共242種編入其主編的《古本戲曲叢刊》第四集中。

《元曲選》，又名《元人百種曲》，流傳最為廣泛且保存的元人雜劇最多。收元代雜劇94種、明初雜劇6種，其中15種為孤本。1918年上海商务印書館據明萬曆原刻本影印。上海中華書局《四部備要》收有仿宋排印本，上海世界書局也出版有仿宋排印本。另外，日本學者還作有《元曲選中的詞句索引》，見於《神户外大論叢》第十卷三、四期合刊。

《改定元賢傳奇》，明李開先編，嘉靖年間刊行，現保存在臺灣，《續修四庫全書》收其影印本。

今人也做了一些雜劇選集，其中《古本戲曲叢刊》是迄今收集最全的古典戲曲劇本集，鄭振鐸先生主編，1954年開始出版，至1964年止，“文革”結束後，1982年又恢復出版。隋樹森先生的《元曲選外編》，收入了《元曲選》未收的元人雜劇62種（筆者案：有部分明初的作品），因此，若同時有《元曲選》和《元曲選外編》，就基本可窺現存元雜劇全貌，1959年中華書局出版，1980年重版。此外，趙景深先生編的《元人雜劇鉤沈》專門收集現存的元雜劇佚曲，1956年古典文學出版社出版。

2.2.3 《元曲選》的性質

《元曲選》，明臧懋循編。臧懋循（1550—1620），字晉叔，號顧渚山人，浙江長興人，明代著名的曲學家。據臧氏自己介紹，《元曲選》是據“坊間刻本”和從其親戚劉承禧所藏本中選定的。

臧懋循在《寄謝在杭書》中曾提到他的編選乃是“戲取諸雜劇為删抹芜繁。其不合作者，即以己意改之”^[1]，由此引起了學術界对它的性質的爭論不一。《元曲選》問世之初，就有人對他的删改提出過批評，如王驥德《曲律》，批評臧氏“句字多所竄易，稍失本來，即音調亦間有未叶”，凌濛初在《譚曲雜劄》中說臧氏“時出己見，改易處亦未免露出本相，識有餘而才限之也”，清人葉堂更是在《納書楹曲譜》中稱臧氏“直是一孟浪漢”。自1915年《元刊雜劇三十種》被影印，《元曲選》更是遭到現當代學者的贬抑，如王國維、鄭振鐸在《元曲選》的存真問題上提出批評。孫楷第在《也是園古今雜劇考》中認為《元曲選》不依原文，改訂太多，更批評臧氏“師心自用”。但也有學者在《元曲選》保存元劇方面給予了嘉賞，如隋樹森先生。在具體使用時，不同學者處理的方式也大不相同。如廖珣英《關漢卿戲曲的用韻》一文中，完全擯弃《元曲選》本，而曹正義《元代山東人劇曲用韻析略》則全部使用《元曲選》本。

前輩學者關於《元曲選》性質的討論，多集中在它的版本來源、文字的異同、是否保存了元劇的原貌等問題上，我們作漢語史的研究關注的是它所反映的語音系統，因此前人的討論與我們的研究宏旨無關。無論臧氏做了怎樣的删改，只要它與別的元曲選本的語音系統無異，就不影響我們的使用。我們選取《元刊雜劇三十種》（以中華書局1980年出版的《新校元刊雜劇三十種》為底本，以下簡稱元本）和《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古本戲曲叢刊》所收本，以下簡稱脈本）兩個本子來與《元曲選》（上海中華書局《四部備要》所收仿宋排印本，簡稱《選》本）進行校勘比較。

據統計，三本都收的雜劇共7篇，元本與脈本相重3篇，元本與《選》本相重6篇，脈本與《選》本相重46篇。

我們在全面系統地校勘這三個選本的基礎上，著重比較了相互之間相重曲目的曲文特别是韻腳的異同，具體數據見表2-1、2-2、2-3、2-4。

表2-1 三本都相重的曲本

從上表可以看出，單從韻字上看，《選》本與元本不同的韻字共有：

185+212+43=440

脈本與元本不同的韻字共有：

21+212+43=236

脈本比《選》本更接近元本，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也有212個韻字脈選相同而與元本不同的韻字，與元本相比，脈本更接近《選》本。

表2-2 元、《選》本相重曲目

元、《選》兩本不同韻字所佔的比例為：

368/（368+1008）=26.7%

表2-3 元、脈本相重曲目

元、脈兩本不同韻字所佔的比例為：

105/（105+580）=15.3%

表2-4 脈、《選》本相重曲目

表2-4 脈、《選》本相重曲目-續表

脈、《選》兩本不同韻字所佔的比例為：

1758/（1758+11014）=13.8%

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考察不同版本具體韻字的差異，限於篇幅，我們僅列舉下面四本雜劇作爲示例（見表2-5至表2-8）。表格中的“部”來自《中原音韻》十九部，韻字按順序一一對應，如表2-5中的第二行元本中的“靜”，脈本作“正”，《選》本作“敬”，其他依此類推。

表2-5

表2-6

表2-7

表2-8

從表2-5至2-8，我們不難看出，不同版本間韻字的差異主要表現為同一韻部的内部差異，三本的音韻系統是一致的。脈本與元本不同韻字的比例為15.3%、與《選》本不同韻字的比例為13.8%，而元、《選》不同韻字的比例為26.7%。脈本部分與元本同，部分與《選》本同，比如《疏者下船》居於元、《選》本之間。與《選》本相比，脈本更接近元曲的原貌，在劇本選擇上，如果有元本，我們就選元本，若沒有元本而有脈本，我們則選擇脈本，如果既沒有元本也沒有脈本，那麽我們選擇《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