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与吐蕃的频繁接触交涉
唐蕃之间的交涉主要是围绕划界、会盟等关键环节而展开的,同时也有大量的具体事务的频繁沟通交涉,化解各种潜在危机与摩擦。从唐朝君臣对吐蕃的评价来看,共识是吐蕃“贪婪”“无信”。而吐蕃对唐朝抱怨较多的则是“无信”。唐玄宗开元六年或七年(718或719)吐蕃赞普上表称:“西头张元表打外甥百姓,又李知古亦将兵打外甥百姓,既缘如此违誓失信,所以,吐蕃遂发兵马。”[38]开元十八年(730)赞普再度上表称“外甥是先皇帝宿亲,又蒙降金城公主,遂和同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乐。中间为张元表、李知古等,东西两处先动兵马,侵抄吐蕃边将,所以互相征讨,迄至今日,遂成衅隙”[39],提到的也是唐朝边将不守信。所以,唐蕃双方缺乏互信是约定屡遭破坏的关键,但更实质的内容是,吐蕃地区与内地的经济互补性很强,或者是依赖性较高,缺乏畅通的贸易或者不能满足吐蕃统治者的欲望时,以掠夺财富为主要目的的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
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吐蕃寇洮州,令师德与夏官尚书王孝杰讨之,与吐蕃大将论饮陵、赞婆战于素罗汗山,官军败绩,师德贬授原州员外司马,王孝杰被免官。[40]此次战前王孝杰与论钦陵的对话,特别是论钦陵犀利的言辞保留在古藏文《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之中。[41]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696)九月,噶尔·钦陵遣使为赞普请求和亲。武则天遂令郭元振出使吐蕃,便宜行事。双方有一次会晤与交锋。钦陵对郭元振提出:罢安西四镇唐兵,分十姓突厥之地。郭元振质问道:“四镇、十姓与吐蕃种类本殊,今请罢唐兵,岂非有兼并之志乎?”钦陵回答说:“吐蕃苟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肯规利于万里之外乎?”[42]
郭元振分析“今钦陵欲分裂十姓,去四镇兵,此诚动静之机,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塞其善意,恐边患之起,必甚于前,若以镇不可拔,兵不可抽,则宜为计以缓之,藉事以诱之,使彼和望未绝,则其恶意亦不得顿生。”考虑到“今国之外患者,十姓、四镇是也;内患者,甘、凉、瓜、肃是也。”“今宜报钦陵云:‘国家非吝四镇,本置此以扼蕃国之要,分蕃国之力,使不得并兵东侵。今委之于蕃,力强易为东扰。必实无东侵意,则还汉吐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即俟斤部落亦还吐蕃。如此,则足塞钦陵之口,而事未全绝也。如钦陵小有乖,则曲在彼矣。又西边诸国,款附岁久,论其情义,岂可与吐蕃同日而言。今未知其利害,未审其情实,遥有分裂,亦恐伤彼诸国之意,非制驭之长算也。’”[43]双方晤谈既是斗智斗勇,也是沟通交流,起到了多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