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论曹操的邺城规划

邺城的正殿是文昌殿，相当于其后宫的铜爵园在文昌殿的西面，相当于禁苑的玄武苑也在邺城的西郊。加上离邺城约13公里的“西原”有曹操的高陵^[14]。所以，邺城的基本规划是沿太行山，按海拔高低东西向排列玄武苑―铜爵园―文昌殿―听政殿―戚里的。

邺城一带曾经是漳水的泛滥平原（floodplain）。这个事实可以从西门豹“河伯娶妇”故事中了解。据《晋书》卷一百二十三《慕容垂载记》记载，淝水之战以后慕容垂攻击苻丕所固守的邺城时，“垂攻拔邺郛，丕固守中城，垂堑而围之”，又《魏书》卷九十五《慕容垂传》说“乃引漳水以灌之，不没者尺余”。此时“中城”外面的建筑几乎都没于水中。这个“中城”应该是曹魏时代的宫城。《晋书·慕容垂载记》说：“进师入邺，以邺城广难固，筑凤阳门大道之东为隔城。”此后慕容垂利用的应该是隔城的西面。北魏孝文帝建筑邺城宫殿时，“起宫殿于邺西”^[15]。另，明屠乔孙校本《十六国春秋》卷十五《后赵录·石虎上》也记载：“虎大起宫殿于邺都，遂于邺西文昌故殿处造东西太武二殿。”虽然屠本《十六国春秋》不能完全可靠，但可资参考。

本来曹操在攻击邺城时也是溃决漳水堤坝以灌邺城^[16]，所以曹操非常了解邺城这方面的弱点。据图1，铜爵园三台在邺城里海拔最高的地方，曹操将禁军安置在这里^[17]。总之，曹操将铜爵园放在文昌殿西面是完全出于军事考虑。所以郭城的不规则的布局受到地理条件与军事条件的限制。宫城西面为了加强防卫能力而设置三台且不开宫门。宫城北面因为接近漳水与洹水^[18]，地势较低，很容易遭遇洪水。在这种情况下，能设郭城的地方就只有宫城南面与东面（图5）。

如上所述，曹操设计邺城的首要考量是军事功能。基本布局是按照地势的高低起伏东西向排列建筑。实际上，如果仔细阅读《魏都赋》，可以发现左思首先描写宫城的壮观，接着描写西郊的玄武苑的静谧与郊外的田园生活，然后才说到戚里在内的郭城的繁华。可见宫城本身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城^[19]，左思的描述中完全没有将整个都城南北两分或者将中阳门大街视为将都城左右对称两分的中轴线的意识。我们在看复原的平面图时，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整个都城的平面构造。可是，我们不可以忽视当时人眼里的邺城是更立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