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疆欢歌

有样东西隐藏起来了，去找到它。

去看看那群山之外，它遗失在了山的那边。

遗失在那儿正等着你的发现。去吧！

……

这个召唤一直引领着我们往西走，直到我们来到了东方！

——何巴特《拓荒于古老的世界》^[1]

初读何巴特这一时期的两部作品《拓荒于古老的世界》和《长沙城边》，聚焦的中心可能会是她对中国的蔑视以及对这个国家阴暗面的刻画。书中“原始”“野蛮”“肮脏”“混乱”等词比比皆是、随处可见。但仔细研读之下，就会发现，她有时也会用极优美的笔触来讲述中国。书中“安宁”“富足”“丰饶”“壮丽”等词也让人无法忽视。这就形成了何巴特这一时期作品中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描写中国时的不一致，她同时使用着两套不同的词汇来描述这个国家。中国在她的笔下时而是一个令人厌弃的、野蛮、堕落的荒原，时而又成为“美丽、富饶、干净的大地”，^[2]或者宁静、富足、让人心向往之的花园。进一步分析会发现，贬义的词汇主要是在描述中国的城市时使用，而在描述农村和未受人类足迹侵扰的大自然时，她使用的则是那套优美的词汇。在谈论她自己的文明时，总体来说，她充满了自豪感，认为那是一种先进的文明，她的同胞有点像神一样地驯服着自然。但有时她又流露出对那种文明的束缚的反感，说那是一种“压抑的文明生活”^[3]，反而对中国“原始的最基本的生活”充满了渴望。这一现象在当时的美国作家笔下并非特例。那么为什么两种截然不同的中国形象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作家同一时期的作品中，甚至出现在同一部作品中？哪些因素影响了她这一时期中国形象的塑造？作为一名美国女性，她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跨越了什么又坚守了什么？这些是本章所要探讨的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