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在前方，后方已无路可退

自辉夜找我长谈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成员给过我任何反馈，一转眼便是周五了，明天就是我们乐团下一次的聚会时间。

早晨我送允儿去幼儿园后，下午我便赶去了民政局。今天是我与先生离婚程序的最后一步，过了今天，我与他，除了允儿，便再无任何瓜葛。

我先生名叫余晖，是一位科技从业者。品性纯良，工作尽职尽责，为人忠厚、孝顺父母，长相端正，身形高挑，可以说是别人眼中完美的丈夫形象。他的性格稍显孤僻，不愿多费唇舌，这点我们颇为相似，结婚六年多也不曾有过任何争吵。在我提出这个想法时，他也只是默默想了几分钟，问了句“为什么？你想清楚了吗？”在听到我说了句“想清楚了”后，就点头同意了。至于那个“为什么”，我不曾回答，我也不知他是否能感知。

这间民政局涉外婚姻的结婚与离婚窗口相邻，在六年前，我与余晖手牵手登记结婚时，旁边正好有一位一口台湾腔的女士在咨询离婚程序，现在想来竟然有些讽刺，六年后，我与余晖也是从这一个窗口去到了另一个，仅仅是一步之遥。

余晖比我到得早，他坐在等候位上，专注地看着手机，见我走进房间，便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与他仅一月未见，他消瘦了不少，高高大大的他竟看起来有些憔悴，与我点头示意后，便一起走向了那个窗口。

余晖，我所失望的是你最常说的那句“忍忍吧，我们马上就搬家了”：在我对家里的猫毛过敏，持续咳嗽往返医院一月有余；在我因为腰疼躲入房间休息而被公公训斥不劳作时；在我不满你妹妹因为小情绪随意对热情上前的允儿冷言冷语；在我明示暗示长辈不要在允儿面前驳斥我的教育观念时……有时我仅仅希望你能站出来护我一次，虽然结果可能无法改变，但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无援。你的每一次沉默与妥协令我痛苦万分，那是我用来歌唱的嗓子，那是我用来舞蹈的身姿，那是我用一生守护的允儿，那些都是我最害怕失去的珍宝，可于你，那些似乎都轻如鸿毛。如果你还在意我，可不可以护住我？

对不起，我不是你设置的程序——不论你在与不在，不论你爱与不爱，我都会一如既往爱着你。

当我们拿到了小本本后，不约而同地对对方说了句“对不起”。我愧对他是因为我无法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而他的那句“对不起”，我却永远不知是为何。

之后他随我去接允儿放学，他说他想和女儿独处一个周末，周日早上会将允儿送回，下午他便会回程。我点头同意了。

目送他们离开时，我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我的乐团计划书通过了。

我在台时申请的入学进修，落榜了。

程曦，你的梦在前方，后方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