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拥抱海洋

在柏金斯盲人学校放暑假之前，我和莎莉文老师就已经计划好要和我们的好朋友霍布金斯夫人到位于科德角的布鲁斯特海滨去度假。我兴奋极了，脑子里满是期待的喜悦和我所听过的那些关于大海的神奇而又有趣的故事。

那年暑假，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大海。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居住在离海比较远的内陆，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海洋，甚至连海边略带咸味的空气都没有呼吸过。不过我曾在一本厚厚的叫做《我们的世界》的书中，读过一段有关大海的描写。它使我对海洋充满了好奇，十分渴望能够接触一下那茫茫的大海，感受一下那汹涌澎湃的波涛。当我知道我的愿望终于就要实现时，因兴奋、激动，我的心跳急剧加速了。

不等她们替我换好游泳衣，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温暖的沙滩上奔跑起来，并毫无畏惧地跳进冰冷的海水中。巨浪的冲击和沉浮，令我快乐得有些战栗。突然，这种沉醉不见了，我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惧。我的脚不小心撞上了一块岩石，随后一个浪头打在我头上。我伸出双手，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只有海水和一些绊在脸上的海草。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浪花好像和我玩耍一样，把我抛来抛去，弄得我晕头转向。好可怕啊！在我的脚下没有了坚实的土地，除了这陌生、从各个方向向我袭来的海浪外，似乎世上所有一切都消失了，没有生命，没有空气，没有温暖，没有爱。最后，大海似乎对这个游戏厌倦了，终于又把我抛到了岸边。一上岸，莎莉文小姐立即紧紧地把我抱在了怀里。那是多么踏实、多么温暖的怀抱啊！当我从恐惧中慢慢恢复过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谁把盐放在海水里的？”

同海水第一次接触，它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从那以后，我就对它有了一种畏惧感，再也不敢下海了。但是我觉得，只是穿着游泳衣，坐在大岩石上感受着海浪拍打着岩石，溅起的骤雨般的浪花，向我迎头扑来，那种感觉也是非常美妙的。我可以感受到浪花在猛烈地拍打海岸，小鹅卵石在滚动，狂怒的海浪似乎在摇撼着整个海滩，空气也随着海浪在颤动。海浪打在岩石上碎裂了，退了下去，随后又聚拢来，发起更猛烈的冲击。我一动不动地牢牢扒着岩石，任凭愤怒的大海冲击和咆哮！我对海岸无限眷恋，那种纯净、清新的气味，可以使人变得更清醒、更冷静。贝壳、卵石、海草以及海草中的小生物，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一天，莎莉文小姐在岸边浅水中捉到的一个正在晒太阳的家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长得很奇特。那是一只长得很大的马靴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边好奇地去摸它，一边想它怎么会把房子背在背上呢？我突发奇想，要把它带回家去，觉得它应该是一只不错的宠物，于是我双手抓着它的尾巴把它往家的方向拖。大螃蟹很重，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拖了半里路。回到家里，我缠着莎莉文小姐把它放在井旁的一个我认为安全的水槽里。但是出人意料，第二天早上到水槽边一看，螃蟹没有了！问遍所有的人，没有人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样溜走的。一时间我又气又恼，但是，渐渐地，我也认识到把那可怜的不会说话的东西圈在这里，是不人道的。过了一段时间，我想它可能是回到大海里去了吧，心情又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