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洞
“春霖哥，吓我吗？”显峰大声问，密林里连回声都没有。
对方不理睬，也不动，像一个塑料交警以固定姿势站在路口中间。此时直线距离约一百米。
望山跑死马，他在高处的一个石头边，显峰算是记住了那块石头。脚下跨过一条沟，绕过一个小刺丛，再爬上一个土台，那个大石头还在，但春霖哥，不在了。
此处甚高，山风略凉，显峰内心一冷。回忆刚才春霖指示的动作，顺着那方向看去。
一个山洞隐约期间，距离不足五十米，此处看到它是因为处于侧面，如果从正面看，它被石头与杂草挡住洞口，很难发现。
这是不是就是那几个学生所说的山洞呢？
反正，来了就得看，更何况，有僵尸指路。“春霖哥，你是僵尸吧？就是僵尸，你也不会害我的，是吧？”
自已给自己壮胆，反正也没外人听得到。
这座山，离它最近的人，就是怀春叔了，一个孤寡老人。除此之外，座大山，以长江防护林的名义，被封了起来。除了偶尔有人进来捡点蘑菇木耳之外的，根本没有人进来。所以，当它沉静时，你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当它有响动时，那就虫蛇野兽的声音。密林之处，不见日光。落叶之下，味道腐朽。
走山脊、顺路顺水沟，那是保险的办法。而显峰脚下，虽说无路，但也有人走过的痕迹。
侧着山崖，在接近洞口大约十来米的地方，眼前已经没有遮挡的树木了，顺着这个方向往下一看，一坡草地荆棘往下，正是上山时看到的春霖哥流血之地。
莫不是，他从这里滑下去的？
抓紧石头及草根，一步步挪向洞口，洞口一堆石头及杂草，如同屏风，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外面的阳光从斜向照进来，洞不大，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像桌子样的石盘。
“有人吗？”
只听得瓮声瓮气的混响，除了紧张的心跳声，脚下一颗石头滚动，倒吓人一跳。显峰定了定神，眯了眯眼睛，往石盘靠近。
显然有人来过，打扫过。依据粗略痕迹看，有烧黄纸的灰，点过香的痕迹。虽然被清理，但这些东西，无法彻底消除。
“春霖哥，你带我来这里，看啥呢？”显峰不禁对山洞深处大声喊叫。难道，刚才春霖的形象，真的只是幻觉？
没有回答。
继续发现，这山洞内，有一屋浮土与碎石，但浮土所显示的脚印，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从浮土被打扫的痕迹判断，显然，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倒退着边打扫边出去的。
这是为什么呢？
最后来的人，不会是春霖哥吧？在后退观察同时，偶然一抬头，青石盘与下面的红砂石之间，仿佛有一个缝隙露了出来，如果不是此时采取了半蹲的姿势，如同不是此时，那阳光刚好照射到这个角度，根本发现不了。
回手，掏…
好大一个洞，头贴地，臂伸直，总算摸到了四壁。一个专门的四方的石洞，肯定是人专门打的。用手机电筒来照，明显的人工打造的痕迹。
但是，已经没有东西了。
春霖哥，我袖子都撸起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找半天，毫无价值的遗迹。退出来时，回头看了看那洞内，阳光已经偏离，一切开始模糊。仰着头，喘口气。突然，空中，春霖的影子，有脑体倒悬的形式，对显峰挤眉弄眼。
“你咋调戏我呢？”显峰这话没问出口，突然一股风，刺骨的风从洞里刮来，一脚不稳，显峰滑下去了。
像他开始猜测的那样，以春霖当时遇难的姿势，从洞外的长草坡上，滑落。向下飞翔的坠落，看着山石远去，树冠草丛压来，腐植野花之味，让装点着生命的不真实。
一个硬硬的金属东西，在即将远去的坡上，被看见。仿佛是阻止自己下滑速度的依靠，本能地拿脚去勾它，勾住了。巨大的疼痛，这东西不大，被自己勾进了身上，但那滑动的速度，仿佛也减慢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这点阴力，改变了他身体的方向。从竖躺下滑变成了横向滚动。阻力面积增大，速度减缓。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一远处树木的缝隙处，有一个人的身影，闪了一下。
又滑过一段，总算停下。显峰爬起来，一看，距离春霖哥流血的地方，还有三十米左右。自己的衣服裤子没破。这些草，真的很滑。
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并不大，赶紧塞进衣兜里。
下面传来声音：“是峰娃吗？受伤了？”
怀春叔的声音。居然是从上方发出的。先前，滑行转体过程中突然看到的那个身影，难道是他？他为什么在自己的上方？明明他的家，还在老远的山脚。
春霖哥受伤，是他发现的。现在，他好像要预感到自己会受伤，这是什么情况？
顾不得那么多巧合了。不能回答，赶紧走。这个金属盒子，或许是春霖哥的神灵，指示给自己的答案。
这座山，在童年时代，曾经多次跟春霖哥来过，不知道它有这个山洞。后来封山育林后，就很少来了，但基本地形与出山的路径，还是明白的。
整理了个大方向，避开怀春叔家，翻过一个沟，准备从另一侧离开。
后面，好像还听到怀春叔在喊自己的声音：“峰娃子，张显峰。”
只喊了几声，就没有声音了。过了一条沟，再爬过一个小山脊，进入了另外一条山谷，背后的世界，仿佛消失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仿佛，泥土与树木的味道，都完全不同。
毕竟太过惊险，喘口气先。
异常寂静，阳光从树顶密叶处射下一束追光，仿佛照耀着舞台上的主角。峰娃把怀里的盒子拿了出来，黄绿色的盒子，没有锁，也没有扣子把手什么的，你甚至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坨铜锭。
铜肯定是铜，但它不是锭，因为太轻，里面肯定是空的，所以是个铜盒。
摇了摇，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在响，这一点，其实显峰早就注意到了。但此时，却不是打开它的时间。
“回去再说”显峰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远处，有人说话，他马上就蹲下去了。
“阿松，你带的啥路啊，这半天都没找到。”这个声音有点娘炮，看样子，还是那四个大学生。这个声音，显峰知道，是那个大个子说出来的。
“怪了，你来看，这个指南针，不对啊。明明，你们看这树的长势，那边明明是朝南的，这针怎么指示是偏北？怎么回事？失灵了？”这是那个叫阿松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说到：“我们先下去吧，这有点邪门了。”
“也许只是指南针坏了，我们凭树木也可以找方向，没事，我们再往高处走走，站得高看得远，我们也有望远镜，山洞就看见了吧。”看样子，那个阿松很执着。
声音渐远，显峰这才起身，悄悄地往家赶。
今天有点莫名其妙，离家越近，心里越慌。在山上差点遇难都没这么慌过。此时，一条狗，冲了过来，是自家院子的虎子。它围着显峰转，靠近远离再靠近远离，好像神经病一样，也不叫，也不回应显峰的招呼。
下意识里，显峰有一个感觉，家里来了人。仿佛某种本能在召唤，春霖没直接从前院门回家。而是从后面阳沟处翻进了院子，一间老屋背后的门栓，被显峰用树枝拨开，他钻进了屋。
老院子死过的人太多了，别说没钱，就是有钱，哪个小偷晚上敢进来？这间屋恐怕好多年没住人了，有一种灰尘呛人的气味。显峰早逝的亲生父母，在这屋里住过。显峰把铜盒子藏在了床边顶柜的顶上，那是比较隐蔽的地方，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然后，再从后墙壁翻出来。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虎子坐在院墙外面，仿佛在等着他。被人偷窥不舒服，被狗偷窥，也让人恼火。显峰踢了虎子一脚，虎子却温顺得很，并没有叫。默默地在前面带路，迎接主人回家。
“哎，你终于回来了，把我担心死了。”虎子先进屋，二婶出来，看到显峰，紧张地拍了拍胸口。
“你怀春叔来了，就在桃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