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斩龙
狂风之中豆大的雨点噼啪落下，寺院内的僧人们匆匆寻找地方避雨。这场雨下的很急，地面上很快就汇聚起了水流，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蒸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之中。
“三藏，泾河龙王死了。”
随缘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虚影消失在眼前，呆呆的说道。
“三藏，泾河龙王死了。”
随缘重复道。
“嗯，泾河龙王已经死了。”
三藏系统在意识里冒头出声。
一人一系统望着外面的狂风骤雨发起了呆。
“随缘小师父，随缘小师父。”
随缘回过神来，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小僧知晓了。这就进宫去。”
李世民又派了宦官传召随缘了。
“那就快走吧。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
老太监喜笑颜开，伸手虚引。
“这雨下的真邪门儿，咱家出宫的时候还是艳阳天儿呢。”
随缘没理会老太监的嘀嘀咕咕，净身后换上袈裟，跟着老太监坐上了马车。
这场暴雨让原本热闹的长安街变成了一片鬼蜮，街道两旁的商户纷纷关门，往日摆摊的小贩也消失不见，如织的行人更是不见踪影。
马车冒着雨摇摇晃晃地进了宫，这一次，去的不是花园后的宫苑，而是来到了李世民的后宫。
随缘被老太监领进了一座宽敞的宫殿后，人就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他关上了门。
宫殿关着门窗，弥散着檀香的香气。李世民穿着常服坐在那里等候，脸色有些憔悴。
随缘抿了抿唇，坐在了李世民对面，没有出声，而是默诵起了往生咒。
“随缘，你说人真的有下一世吗？真的存在阴曹地府吗？”
李世民耐心的等到随缘嘴唇颔动停止，这才开口问出声。
随缘看了一眼李世民，懒得搭理他，又有些奇怪。
这人为何放着那么多高僧不请，非要请我？
水陆法会的目的是不是也该变一变了？
“陛下，小僧相信是有的。”
李世民起身拨弄了一下香炉，恭敬地点燃了几支香，又回到原位坐下，这一次他的脸色有所缓和。
“你也给朕讲讲金刚经吧。”
随缘双手合十，从善如流。
“善”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随缘将了许久许久，讲到云收雨歇，讲到天黑掌灯，讲到老太监提示子时了，讲到李世民再撑不住，这才在李世民的安排下，在一侧的偏殿住下。
这一夜，随缘没有入睡，而是坐在灯下不断默写着金刚经，一直到天亮。
扇灭了灯火，想了想，随缘将默写的金刚经收拢起来，揣进了怀里。推开门，朝着宫外走去。
昨天夜里说好的，天已经黑了，他暂且在宫中宿下，等天一亮就走。
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话算话。
出了宫，回到大慈恩寺，随缘找到知客僧，称自己偶有所悟，要闭关一段时间，研习佛法，等水陆大会那天再叫他。
知客僧口称“恭喜”，含笑离开。
此后一连数天，随缘一直闭门谢客，不曾出门。
不出门，就不知道那天从宫中出来后发生了什么，也就不知道李世民究竟去没去过地府，更无从得知泾河龙王的冤魂是不是被地府差人一脚踹进了六道轮回。自然也就不知道水陆大会究竟还是不是为泾河龙王办的。
一直到水陆大会召开这天，随缘穿上袈裟，随着大慈恩寺的僧人们一同出了门。
今日就是水陆大会召开的第一天，身上穿着的袈裟自然是最隆重的九衣。
佛门袈裟分为三种，分别为安陀会、郁多罗僧、僧伽梨，即为五衣、七衣与九衣。三者合称为“三衣”。也就是袈裟。这三种袈裟是每一个持戒僧伽都必须具备的衣着。
安陀会是僧众在日常生活中所穿，郁多罗僧是在平常法会中所着，僧伽梨只有在大型法会时才会穿着。譬如现在的水陆大会。
佛门对衣着要求严格，三衣必须为不正色，不正色是相对应青、黄、赤、黑、白五正色所说，也就是说僧衣是不能有青黄赤黑白五种颜色的。一般来说，僧衣都会从若青、泥、木兰三种颜色中选择。其中若青就是近似青色的颜色，泥色为近黑色，木兰色近似赤色。（反正我是没见过青色的袈裟。最多的是若黑与木兰二色。）
一群黑乎乎的人影天还没亮就沿着山路下山，来到法会现场，等随缘一行人来到的时候，法会已经聚焦了大量的僧人。
水陆大会是朝廷出面举行的，对于每一位参加的僧人都有严格的要求，随缘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与左右僧人相互颔首示意后，宁心静气，安心等待起来。
整个法会现场以最中央为圆心，向外散开。
其他僧人陆陆续续赶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很快，伴随着空气中的檀香香气，一着近赤色袈裟的僧人，手持锡杖，款款而来。
随缘微微眯起眼睛，沉心静气，心知这是玄奘已经得了锦襕袈裟。
眼下他已经不再去回想以前曾经看过的西游记中故事发展的顺序，从他遇到的水陆大会请柬，以及袁守城为泾河龙王算卦来看，这个世界虽然是西游记的世界，但整个故事发展顺序却是一团乱，并不是按照他记忆中的西游记顺序发展的。
很快，玄奘登上了最中央的法坛，钟罄响彻天地，众僧伽开始诵念经文。
僧伽诵念的经文顺序早在水陆大会之前就已经一一通知，并不会出现诵念错乱的情况。
早前随缘到场时曾粗略估计了一番，这场水陆大会参与人员大约有上千人。这还只是在法会中央的僧伽，而不算外面自愿参与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几千人一同诵念经文，即使声音并不大，汇聚在一起，加上此地的扩音效果，也变成了响彻天地的声梵音。
初时随缘还有心思一边随着众人诵念，一边观察四周，但随着经文诵念深入，他也情不自禁地沉入在其中。
此时的随缘双眸微合，双手交叠虚握，双腿交叠结跏趺坐，面容沉静，双唇颔动。
渐渐地，有些躁动的心沉寂下来，随缘的思想也逐渐放空。此时的随缘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思维当中一片空荡，无物无我，偏生又知道自己在送念经文。
冥冥之中，随缘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自他心间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