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十八
“母后,儿臣做了几道点心,来吃一些吧!”凤溪一边摆点心,一边观察时间飞纱的情况,“母后,你也别太担心了,一年后时间飞纱再次开启,颐儿就回来了。”
“没那么简单!”凤后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吃点心,“我夜观星象,看出颐儿在时间飞纱里还有一个劫难,而且是大劫。”
“可有破解之法?”凤溪担忧地望着凤后,凤后无奈地朝他微微摇头,他心有余悸道,“可千万不要再让颐儿经历情劫,她会受不住的。”
凤帝从室内走出来,一左一右地抱着凤后和凤溪:“你们放心吧,颐儿福大命大,定能平安归来,咱们一家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时间飞纱内,敖歌和凤颐对峙着,忽然一个气息奄奄蒙着面纱的男子疾步而来,一下子倒在门口。凤颐上前扶他,对上熟悉的眸子:“采之,怎么会是你?”
敖歌闻言仇视着叶采之,变出一把长剑,抵在叶采之的颈部:“你就是叶采之?”
凤颐挡在他面前,阻拦道:“殿下,你不能杀他啊!”
“颐儿,他就是个凡人,你为什么爱上一个凡人?”敖歌难以置信地调掉叶采之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张白皙光滑的脸,若非眉间有一道伤疤,他也算得上俊朗。
凤颐满脸惊悚,她不知道敖歌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仙气,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凡人。
“是的,太子殿下,我爱的是叶采之!”凤颐正色道,“但这与他无关,是我的问题!”
“颐儿,我敖歌如此不堪吗?”他绝望地凝视着叶采之,“在你心里,我堂堂龙族太子,竟然比不过一个容貌不堪的凡人?”
凤颐心里无奈到了极点,她为何要夹在两个敖歌之间左右为难,为何不能说清楚呢?可转念一想,采之不会突如其来这样做的,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况且这时间飞纱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只好对敖歌说:“太子殿下对凤颐一腔深情,只怕是错付了。殿下乃真龙天子,在下难以匹配,请殿下不要再为难凤颐。”
敖歌的心,好似一个碎裂的镜子,他捂着心口,喃喃道:“颐儿,我思慕你数万年,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叶采之步履沉重地站起身,朝敖歌抱拳道:“龙族太子殿下,叶采之一介凡人,什么都没有,却得凤颐上仙青睐,请殿下高抬贵手,成全我们吧!”
敖歌看着叶采之炙热的眸子,竟然不知不觉流泪了,这种感觉为何那么锥心刺骨?似乎他真的能与叶采之感同身受,罢了,反正叶采之是个凡人,寿数有限,等他魂归黄土,凤颐就会离开凡界。
敖歌叹了一口气,便闪身离去。
凤颐扶着叶采之,叶采之却欣慰地牵着她的手:“季华,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敖歌,而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叶采之。”
“你去找姜姒要了断仙丸?”她蹙眉问道。
他点点头:“我与时间飞纱里的自己不能相遇,我只能这么做,别无他法,反正......”反正出了时间飞纱,他就要赴死。
“反正什么?”她追问道,泪水已经蓄满眼眶。
“反正一年后我们就要出时间飞纱,届时我自有办法恢复仙身。”他弹去凤颐眼角的泪花,“颐儿,你不要哭,当一世凡人,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敖歌,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她扑到他怀里,摸着他脸上的伤疤,“你那么爱我,而我却屡屡退缩,害得你这么痛苦!”
“颐儿,我们成婚可好?”这是敖歌最后的心愿,他想完成。
“好,我答应你!”她解下复原的手钏,套在了敖歌的手腕上,“敖歌,从今以后你就被我牢牢套住了,今生今世只能做我凤颐的夫君,你若背弃了我,我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你。”
“敖歌......谨遵夫人之命!”他喜道。
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没有普天同庆的热闹场面,更没有双亲的祝福,只有山顶一个中型茅屋,为了显点喜气,挂了两条红绸。这场婚礼只有一个宾客,也是他们的主婚人,从千里之外赶来的陶征。
凤颐身披凡间女子出嫁的红色嫁衣,坐在妆台前,敖歌走来,愧疚道:“对不起啊,本来你我的婚礼,应该是三界普天同庆的盛会,现在却......”
“叶采之,我是季华啊,我很喜欢这样不庸俗的婚礼。”凤颐调皮地眨眨眼,“等出了时间飞纱,咱们再补一个就是了!”
“好,我答应你!”他笑道。
二人手牵手走出茅屋,陶征笑脸迎人地迎上去:“采之,季华,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多谢大哥!”二人异口同声施礼道,然后让陶征坐上高堂之位。
二人面朝万里云海跪下,皆满含热泪,他们二人自从在那雨夜相遇,坎坎坷坷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我敖歌对着三界众生发誓,凤颐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在我们携手的以后,我定用我的生命护她周全。如果有一日我护不了她,那就是我不存在在三界了。”他坚定道。
“大喜的日子,你在胡说什么啊!”凤颐嗔怪道,她的声音已然沙哑,“我只要咱们好好的,厮守千千万万年,那我凤颐便死而无憾。”
陶征无奈地摇摇头:“哎,你们俩为何总说些不吉利的话!两个人在一起自然要长长久久啊!”
他们拜完天地和陶征,便一同进入了喜房。今日的红烛真美,月亮都要逊色几分。他们都换上了寝衣坐在床榻上,只是痴痴地望着彼此,没过一会儿都羞红了脸颊。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凤颐害羞地抓着寝衣的衣角。
“颐儿今日真美!”他吻了吻她的唇瓣,又搂着她,“时间飞纱我没有白来,找回了你和陶征大哥。”
“我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敖歌竟然会成全我们?”她对于这件事非常惊讶。
“因为敖歌对凤颐,从始至终都是真心的。”他真诚道,“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对方的心意不是吗?无论是时间飞纱里的敖歌还是外面的我,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的心都只属于凤颐。”
“敖歌......”她轻唤一声,将敖歌扑倒在床榻上,红色床幔缓缓落下,里面一片缠绵。
不远处的半空中,两个身穿白衣身量相当的敖歌和凤溪,皆背着手立在那里。
凤溪合上手里的折扇,朝敖歌抱拳道:“太子殿下愿意成全我妹妹,凤溪感激不尽。”
敖歌难掩心痛的神色,只好把视线从那座茅屋上移开,一字一句道:“他们两情相悦,若我阻拦就会把颐儿越推越远,那倒不如成全他们。等叶采之寿数殆尽,颐儿自会离开凡界,回到我身边。”
“殿下大度,凤溪自愧不如!”他汗颜道。
“凤溪上仙,我代姜姒向你致歉,希望您不要同她计较!”敖歌也向凤溪施了一礼。
“无妨。”凤溪淡然一笑,“强扭的瓜不甜,我明白。”
忽然刮来一阵邪风,将他们二人吸了进去,他们瞬间丧失了意识。
等他们恢复了意识,便发现被绑在炼狱里,而且他们的法力好像一点也使不出来。他们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上仙,法力无边,能困住他们的唯有冥界的无间炼狱。
“冥王,你出来吧!”敖歌镇定地喊道,“你不是要给你儿子报仇吗?那把我放开,我们一对一单挑,但是凤溪上仙他是无辜的,你把他放了!”
“太子殿下,凤溪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凤溪咬牙道,“凤族凤溪,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一阵恐怖的笑声由远及近,冥王闪身而来,他鼓掌道:“不错不错,两个少年可真是英雄无两,可惜,今日要葬身于此啊!”
“难道,难道你不怕太子殿下的六合扇吗?”凤溪强调道。
谁知冥王又仰天大笑起来:“你们不知道这是在时间飞纱里面吗?六合扇已经被我炼化。”
“时间飞纱?”敖歌与凤溪对视一眼。
“不错,我冒死进入时间飞纱,就是想彻彻底底地铲除你们这两个心腹大患,那我才能一统三界!”冥王吼道。
敖歌忽然头痛欲裂,想起了时间飞纱外,他与凤颐经历的种种,原来,那个叫叶采之的是时间飞纱外的自己,是来接凤颐出时间飞纱的。
“敖歌,想不到时间飞纱外的你会那么傻吧!”冥王挑衅道,“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把六合扇给我双手奉上!”
“为了颐儿,我永不后悔!”他坚定地凝视着冥王。
“怎么会?你都想起来了?”冥王惊愕道,“不可能,时间飞纱里的你怎么会想起时间飞纱外经历的一切?不过,你想起来也没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冥王没跟他们再废话,引来炼狱一团烈火,向他们攻去。他们置身于火海,被火焰蚕食,敖歌在烈火中挣扎,只能念清凉心咒才能抵御烈火焚烧。
凤溪却没有任何不适,他惊愕道:“殿下,这......我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敖歌只冲他摇摇头,时间飞纱外的凤溪是万海海君,自然不惧三界烈火。
烈焰外,冥王目光如炬,望着能吞噬整个天地的熊熊烈火,眼眶不禁涌出两行热泪,他悲愤地扬起头:“儿子,儿子,你等着,等父君把敖歌炼化,你就能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茅屋里,凤颐坐在喜床上哭泣,就在一个时辰前,她亲眼目睹敖歌身体越来越透明,然后如烟尘般消散了。新婚之夜,本来是一切美好的开始,却成了万丈深渊的沉沦。她了解敖歌,他说过要带自己出时间飞纱就不会食言。于是她抹了把泪水,一闪身离开了凡界。
她凤宫的寝殿一切如旧,澜羽正在院子里打理着花花草草,见她来了,便迎了上来:“上仙,你去哪了?害得我好找啊!”
“澜羽,你知道敖歌的无欲居在哪吗?”她急道。
“上仙要找太子殿下?”澜羽着实被惊着了,以前凤颐对敖歌避之不及,今日怎的要主动送上门?“就在龙宫之外,它在凡界还有一个入口。”
凤颐二话没说,闪身去了无欲居,在殿内看守的小竹笑脸迎人地朝她道:“凤颐上仙,小竹这厢有礼了!”
“你识得我?”她问。
小竹微微笑道:“我家公子天天绘制上仙的丹青,小竹怎会不识得?我家公子常说,你是我龙族未来的太子妃,让我将来如侍奉他那样侍奉您。”
凤颐今日才明白,敖歌从这么早开始就对她情根深种,是她以前从不懂得珍惜这份深情。
“小竹,敖歌现在何处?”
“公子昨日喝了好多梨坞酒,然后出去了!”小竹道,“他说他要去凡界散散心,特意让我不要跟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没说,不过今日的公文送来不少,估计今日就得批完,公子晚些时候定会回来。”他引着凤颐进入殿内,“上仙,就在此处等等我家公子吧!”
凤颐进入殿内,香案后面屏风上画着十二幅神态各异的美人图,她走近一瞧,十二个人容貌一模一样,都是她。她忘情地摸了摸其中一幅,上面画的是她穿着凤族朝服的佯装,形态神情惟妙惟肖,可见敖歌在画每一笔的时候都是用了心的。
小竹拿了一些点心和一罐梨坞酒给她呈上,引着她坐下。凤颐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点心?”
“回上仙,这些都是公子吩咐的,他说让我时时刻刻备好上仙爱吃的东西。”小竹如实相告,“上仙,恕小竹多言,我家公子对你的好已经无以复加了,他去见你,你屡次拒绝,但他下次还苦苦去凤宫守候,一守候,便是数万年!”
凤颐心情复杂地饮了一口梨坞酒,心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凡界他们初次相遇的雨夜。想想就觉得可笑,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陈士元,那个从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的陈士元。
等到深夜,凤颐都没有等到敖歌,反而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姜姒又来找敖歌,与凤颐实实地打了个照面。她身着橙色的广袖流仙裙,显得很有龙女的尊贵气质。
她本来想和敖歌见一面,说说心里话,岂料敖歌寝殿外的廊下站着一个飘逸的女子,她走近些,果不其然是凤颐。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姜姒不怀好意道,“怎的?凤颐上仙,你有叶采之还不够,又来无欲居打敖歌的主意作甚?”
“你知道敖歌在哪儿吗?”
姜姒见凤颐再答非所问,更着急了,便推了她一把:“你个荡妇,贼心不死,已经有了叶采之,又惦记上敖歌了?”
“表小姐,不可造次!”小竹急道,“凤颐上仙乃除了凤后龙后之外,三界唯一一个女上仙。”
“品阶高就能水性杨花,抢别人的夫婿?”
“你说谁水性杨花?”凤颐反驳道,眼睛里充斥着怒火,姜姒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理。
战火油然而生,小竹立即跪下道:“上仙,表小姐年少,少不经事,无意冒犯,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同她计较!”
姜姒一挥手打了小竹一巴掌,力道之大,小竹的脸颊瞬间高高隆起,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姜姒,我劝你立刻马上收回你的话!”凤颐攥紧了拳头,“不然......”
“不然怎样?你能奈我何?”她的气焰依旧嚣张,一步步逼得凤颐后退,“难道,你也想尝尝杀仙剑的威力吗?”
凤颐的手钏化成一柄赤色长剑,她持剑指着姜姒:“好啊,我倒要看看,青龙一族世代守护的宝物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姜姒的内心一下子就崩溃了,自从上次误伤了敖歌,父君就把杀仙剑锁了起来,还派人严格看管。她依旧颐指气使,朝凤颐吼道:“怎的,凤颐上仙,你能对我怎样,难不成你扒我一身龙鳞呀!”
这句话激醒了凤颐,前生不就是因为扒了姜姒一身龙鳞才引发一系列的变故。她把剑变回手钏,就要抬步离去。姜姒跟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原来凤颐上仙只会哄人的把戏啊!”
她用恐怖又可悲的眼神瞪着姜姒:“姜姒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使尽阴谋诡计也终究化为泡影。”
姜姒被她瞪的心里发憷,便松了手。说罢,凤颐便闪身离去,姜姒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失落地走出无欲居。
在空中飘荡的凤颐,被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牵引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冥界。到了冥界,这种气息莫名其妙地散去,弄得凤颐云里雾里,只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飞荡在冥界周围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