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变成蝴蝶的小女孩
当蝴蝶在身体里飞舞,我就会感到快乐。
奥黛丽曾说:“芭蕾是我最初的梦想,它磨砺了我的意志,也让我有力量走出最黑暗的那段日子。”
于是便有人问:“如果奥黛丽·赫本当初没有选择练习芭蕾,她过的会不会是另一种人生?”
答案是肯定的。
所谓人生,不过是生活中一次又一次选择的总和。就像雨林深处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翅膀,可能引起远处的一场龙卷风,我们所做出的任何一次细微的选择,都可能影响整个人生的布局。
然而世间终究没有如果,对于选择,也不是非黑即白可以论述的。
只是岁月漫长,无论选择哪个方向、哪条道路,是结伴同行,还是独自穿越,都不要忘记初心,不要辜负梦想。
1939年秋,奥黛丽随母亲到荷兰阿纳姆居住。
这时的奥黛丽已经出落成美丽的小小少女。但她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都不是很满意,甚至还有一点儿自卑—她觉得自己太胖,牙齿不够整齐,脸型不够优美……也因为自卑,她愈加努力地练习舞蹈,期望能够用完美的舞姿弥补外在的“缺陷”。
奥黛丽的努力没有白费。早在伦敦上学时,她就很卓然不同。十岁生日那天,她在台上表演了一支独舞,赢得了满堂喝彩。当时正逢母亲去学校探望她,而她却完全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对母亲的到来毫无察觉。
奥黛丽日后笑言:“我那时最期待的是芭蕾舞的课程,其次是历史课、神话课,还有天文学,我不喜欢与数学有关的科目,数学会让我的脑袋成为一团乱麻,只有下课时,才能轻松下来。”
在伦敦上学时,在同学的眼里,奥黛丽是一个有着神秘色彩的小女孩。有位同学回忆:“她说她叫奥黛丽·罗斯顿,也叫奥黛丽·赫本,和电影明星凯瑟琳·赫本的姓一样。但当我们问起她为什么会有两个姓时,她就再也不愿多说了……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收拾行李离开了,看起来很匆忙,也没来得及跟我们告别……我们从没想过她会来到我们身边,然后又神秘地离开了我们……”
如果你有一个朋友
你们很要好
拜托不要告诉她你的心事
假如她不再喜欢你了
那么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秘密
——奥黛丽在同学的留言本上曾写过一首这样的小诗,落款日期为1938年9月8日,父母婚姻失败三年后,父亲被秘密监禁之际。
可见父亲的出走,父母婚姻的破裂,让小小年纪的她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为自己的家庭保守秘密也被她当成了一种责任,她很害怕言语不慎会泄露出什么,一直不敢跟同学太过亲密。
在母亲的家乡阿纳姆,奥黛丽终于可以放下负担,暂时忘记失去父爱的痛苦,与亲人们温暖而愉快地相处。
在外祖父的庄园里,她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慈祥的外祖父为她置备了钢琴还有许多书。无事的时候,她可以读书,坐在窗边观看远处的山色,还有近处的湖泊。闲云悠悠,一群群的水鸟擦着碧波飞过。
这时她的两个哥哥也来到了母亲的身边。有时他们会与妹妹一起玩“看手势,猜字谜”的游戏,奥黛丽很聪明,也很有表演天赋,只是那时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小女孩日后会成为一位明星。
奥黛丽的舅舅威廉是一位受人敬重的法官,他给予了这位外甥女不少的疼爱,也为她灌输了“消除种族歧视”和“热爱和平”的理念,让她一生都备受鼓舞。另外,和众多表姊妹相处,也让她开朗了不少。
二战爆发前,赫姆斯特拉家族会经常进行聚会。从1939年家族留下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奥黛丽当时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们开着汽车到海边度假,大人们在树林里悠闲地谈话,准备野餐,孩子们则在沙滩上奔跑嬉戏,把沙子不断挤到脚趾缝里。大家其乐融融,充分享受着自然的馈赠以及轻松美好的时光。
有一张照片,是奥黛丽在沙滩上表演芭蕾,大家坐成一圈围在她的身边。她张开双臂,旋转身体,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照片背后,是她稚嫩却坚定的字迹:“我的芭蕾梦。当蝴蝶在身体里飞舞,我就会感到快乐。”
在舞蹈学校上课时,奥黛丽一分钟也不敢松懈。
艾拉为她选择的学校是阿纳姆音乐舞蹈学院,那里有专业的老师教导她。因为常规的训练和心情的改善,加上即将进入青春期,她的身材很快退去了婴儿肥,变得窈窕匀称—脖颈纤长,腰部细致,大腿线条流畅有力。奥黛丽依然勤奋得让人惊讶,与班上很多同龄的女生显然不同的是,那些人只是把练习舞蹈当成一种兴趣,她们更喜欢谈论那些耀眼的电影明星,而奥黛丽却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对待每一节课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认真。
她也有自己的精神榜样。伟大的舞蹈家瓦斯拉夫·尼金斯基、安娜·巴甫洛娃、玛戈特·芳婷,都是她心中的明星。
“我想成为芭蕾舞明星,像芳婷一样的首席演员。”奥黛丽向母亲吐露心声。为此,艾拉为女儿置办了最好的舞衣和舞鞋,为她的梦想加油鼓劲。
1940年5月4日,身为当地艺术协会会长的艾拉告诉了女儿一个好消息,世界知名的萨德勒斯威尔斯芭蕾舞团(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前身)即将到阿纳姆做访问演出,而奥黛丽不仅可以去观看演出,还被选为了学生代表,可以去后台为演员献花。
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艾拉专门为女儿量身制作了一件精致的长裙礼服,让奥黛丽非常欣喜。“那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份独具意义的生日礼物,因为可以穿着它见到我崇拜的芭蕾舞演员。”很多年后,她还记得那个场景,那种兴奋与紧张并存的感觉,脚趾紧紧地抠在鞋子里,长礼服的裙摆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5月9日,艾拉带奥黛丽去观看萨德勒斯威尔斯芭蕾舞团的正式演出。舞团由著名芭蕾明星德瓦卢娃担任艺术指导,顶级芭蕾演员玛戈特·芳婷任首席女演员。演出结束后,艾拉上台用英语和荷兰语分别致辞,之后,奥黛丽又捧着自己亲手采摘的郁金香和玫瑰,上台向德瓦卢娃及芳婷献花。
对于奥黛丽来说,那天是她人生中的一件盛事。芳婷沉稳严谨的舞姿和优雅温馨的性格让她倾慕不已。她鼓起勇气告诉芳婷:“我希望成为像您一样的芭蕾舞舞蹈家。”遗憾的是,芳婷没来得及与她多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那天的演出行程非常紧张,演员们甚至没能参加演出后的酬谢宴会—因为战局紧张,英国领事馆临时通知舞团即刻离开荷兰。
萨德勒斯威尔斯芭蕾舞团离开后的第二天,战争就全面爆发了。
黑夜夹带雷电覆盖了城市,德军入侵了荷兰,并迅速占领了阿纳姆。城市里到处都是轰炸声和枪声,纳粹的降落伞布满天空,汽笛声震耳欲聋。荷兰军队势单力薄,一味盼望援军早些到来。市民们关闭了门窗,小心翼翼地躲在家中。
对于奥黛丽而言,那是一个极其难忘的夜晚。和芳婷见面所带来的喜悦冲淡了她对战争本该有的惧怕。她表达了愿望,找到了梦想,对自己有了一次新的肯定,她甚至感到不再那么忧郁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潮湿的地下室,大大小小的老鼠在地板上穿梭,而她自己也正在发抖。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开始感觉到战争的存在,同时也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
但是,她也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成为一名舞蹈家。
被占领期间,好在艺术课没被禁止,在学校里,奥黛丽还能继续聆听巴赫、贝多芬和莫扎特的音乐,还可以继续练习芭蕾。
奥黛丽说:“我也害怕战争,但是我想要跳舞的热忱,远远高过了我对德军的恐惧。”艺术抚慰了在战争中受伤的心灵,成了少女赫本在黑暗岁月中唯一可以啜饮的芳馥。
时间漫长,道路险阻,无论处境怎样艰难黑暗,点亮了梦想这盏灯,内心就有了方向,有了坚持走下去的力量和勇气。而一个人经历过痛苦的淬炼,生命也将获取到新的意义。从伤痕中开出的花朵,竟然格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