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世白莲花

“……不仅如此，父皇身为帝王，也不仅仅是女儿一人之父，更是天下万民的君父。父皇此举，也不仅仅是对儿女的小爱，更是对天下的大爱。”

一篇小作文，配合着极其崇拜信任的神情，把燕鸿为了江山权位抛妻弃女之行径说成了为天下牺牲的感人至深的大爱。

燕鸿听了，不自觉直了直腰杆。

燕灼华心中吹了声口哨，狡黠地眨了眨眼。

看，她是多么的知礼懂事识大体，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盛世白莲花。

——阿呸！

随意演演，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到底心里明白自己当时只是单纯为了政治利益，燕鸿顿时心底对长女和结发妻子的愧疚更甚了。

摸摸燕灼华的脸，燕鸿说道：“你母后是梁家这清流世家大族出身，真是把你教得极好。不过灼儿放心，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你也锻炼出来了。从今往后，朕还是如你小时候一样疼你，好好补偿你。等朕百年后，你坐在朕的位置上，自己给你母后追封了，好与朕合葬。这样，朕与你母后也算是团聚了。”

燕灼华心中冷笑一声，立马展现出勉强压制着欣喜若狂的样子，拱进燕鸿怀中，百般撒娇卖乖，一如儿时。

燕鸿被哄得心中也是乐呵极了，摸着灼华的头，享着这天伦之乐。

但终究想着国事，他拉开还黏着他的女儿，神情严肃下来，取出袖中藏着的奏本，递给灼华。

“灼儿，你可知，今日程景宗向朕奏请，想要回朝？”

“程景宗？”燕灼华克制地惊讶了一下。

她打开奏本，只见里边的字刚劲有力，却又芝兰玉树，一如往昔。

只是，若以前他笔下的锋芒是藏拙内敛的，如今则是毫不掩饰的凌厉。

“父皇不给儿臣看这奏疏，儿臣还真不知。”

其实她早就从父皇身边的侍臣官那知道了，只是……

父皇会疑心她在他身边安了人的。

“他既然要回朝，父皇可知他是怎么个打算？是要荣养？还是要入朝？”

其实这话不过一句废话，程景宗才二十四，他怎么可能荣养？

“这奏疏今日才到，林首辅就上书请封他为大司马。明日一早，只怕朕就会面对文武百官附议。灼儿，你对此事怎么看？”

“回父皇，程景宗有大功，求回朝修养，父皇是无法拒绝的。大司马一衔，列文内阁、武三公之上。父皇若是应了，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参与朝廷事物，直接辅佐皇帝，形同摄政。程景宗看上去一时半会死不了，而父皇还健在，也没托孤，他若得此衔，与其说是效仿梁首辅顾命之意，不如说是司马昭之心。”

程景宗年仅二十四岁就平步青云，官至大将军，两年前大败已经打到内长城紫金关的突厥，整个军中朝野上下对程景宗无有不服的。

这也本都是他应得的。

可坏就坏在，暗雪、长云两军只知大将军，不知有燕皇，对他忠心耿耿到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府兵。

他若是肯收敛锋芒或镇守边疆也罢，但如今，他却要还朝，且他这折子刚一上去，就有内阁首辅为他求大司马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