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败名裂
“现在开始进行审判。”
审判官敲响木槌，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些人，但是坐着的位置已经全然不同，程武旭与徐娇的位置完成了一次调换，徐娇如同之前一样冷静淡然，而程武旭此刻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低着头，神色颓然。
当齐连再次站上证人席，他的神色才有了那么一丁点活人的味道，那眼神中带着的是刻骨的憎恨。
“我申请再次提交一段记忆。”
申请当然被批准，然后一段记忆被播放出来。
这段记忆来自獠都的灵魂碎片，因此是以獠都作为主视角。
八百年前，真界。
獠都左右扫视，猛一挥手：“大阵可准备好了。”
“报告将军！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很好！那么……”
“报！将军，那群天魔附身的家伙里有人前来交涉。”
“交涉……行吧，放过来看看。”
紧接着，视野之中走过来一个男人，獠都低下头打开手中罗盘，上面一缕魔气随风荡漾：“你就是程武旭？”
“没错，本人正是程武旭。”
“你一个野天魔，要和本将谈些什么？”
“我想将军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等乃是天魔界劫魔公司一员，此行是为了执行公务，并非是野天魔。”
“哦？执行公务？那么可有什么证据？”
程武旭洒然一笑：“证据当然是有的，将军请看。”
说话之间程武旭向前几步，忽然摊手，拿出来的却不是证据，而是猛地从掌心蹦出一条冰霜巨龙直奔獠都而来！
“贼子敢尔！？”
獠都一声怒吼，伸手之时长刀出现在手上，随后刀锋过处冰龙一分为二。
紧接着四面八方爆发出无穷阴鬼煞气，顿时将程武旭的身躯轰了一个粉碎，隐约之中似乎有元婴从中挣脱而出，但是旋即便被湮灭在了恐怖的攻击浪潮之下。
獠都抬眼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早已经冲天而起，正是程武旭的天魔本体：“哪里跑！？”
长刀飞掷而出，就在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后者的身影陡然消失，獠都啐了一口恨恨骂道：“这野天魔还有点手段，竟然能闯出绝地天通……所有人！运动大阵！莫要让剩下的家伙逃走半个！”
记忆到这里结束。
整个审判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气氛。
然后，在旁听席忽然有个人不知从哪里抓出一团纸巾朝着程武旭的头上丢了过去。
啪嗒。
一个不包含任何法力的纸团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程武旭却在这个纸团的打击之下瘫倒在了椅子上。
然后越来越多的东西被丢在了程武旭头上、身上。
“这段记忆来自于黄泉狱前七品游击獠都的灵魂碎片，他现在仍旧在任职，只要联系到黄泉狱就能够确认这段记忆的真实性。我说完了。”
即便是在道德感普遍淡漠的天魔界，程武旭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超出了应有的底线。
十几分钟后，审判官再次敲响木槌：“那么，本次宣判结果如下。”
“关于上次案件的认定事实如下：时任外勤部长程武旭在遭遇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夺取十八名同僚的天魔自在法强行逃走，以至于余下十八人尽皆罹难，然而鉴于事发突然，因此免去外勤部长职位，并处罚金十万单位超拔意志。”
“现在基于补充事实，更新认定：时任外勤部长程武旭在本来可以安全交涉的前提下，私自挑起战火，又夺取同僚天魔自在法，主观上存在故意，客观上造成了十八位同僚的罹难。因此撤回前处罚，现在依照公司条例判决如下。”
“没收程武旭全部个人财产、免去公司一切职位、权力、待遇，并处以魔髓汲取、粉碎魔国之刑，程武旭，你可有异议？”
程武旭此刻已经完全失神，审判官提醒了两次他才恍然惊醒，毫无生气地说到：“没……没有异议。”
“退庭！”
伴随着最后一声槌响，审判终于宣告结束。
但是齐连并没有觉得开心，透过这次审判他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实际上他并没有完全按照徐娇的要求去提交那份记忆，本来按照徐娇的计划，獠都低头去看罗盘的动作应该被删掉。
因为那会引出另一个问题——究竟是谁、以什么方式偷走了天魔们留在总公司的气息存留。
齐连希望有人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然后顺势追查下去，因为他相信这件事绝不是程武旭一个人能够独立完成的，必然是有大山田的其它手下，甚至可能有大山田本人的直接参与。
但可惜的是，无论是程武旭本人、还是在场的看客，或者说是审判官，都或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这个问题，审判官更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颁布了判决。
这是齐连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天魔界井井有条的规章之下的残酷本质——实力代表一切。
在分公司，李名爵和大山田就是天，在这个前提下，除非是外力介入，否则整个公司的人都是他们两个的棋子。
而棋子，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他忽然明白了宗泽为什么不肯回到公司，也明白了为什么红漪让他隐瞒自己的存在。
出离了审判庭，齐连在一处长椅上坐下，仰头看着幽暗的天空：“抱歉，红漪，这一次未竟全功。”
“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了，大山田是资深无量天，没可能伤到他的。”
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齐连回头一看，正是徐娇，她坐到齐连身边，开口问到：“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你要知道，如果有人发现了你的小心思，那么迎接你的可能会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齐连摇摇头：“我觉得不公平，明明幕后黑手并不只是程武旭，真正可恨的人也不是他。”
“你想要公平？”
齐连默然不语。
“那么就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藏在心里，然后变得更强，等有一天，你能够和大山田平等对话的时候，再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