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曾飞跃星辰与大海
到了军营,唐凡丰迅速下马,好像与阿季近距离多接触一秒都会被烫伤似的,刚准备道别离开,眼神就触及到阿季的腿,他往周围看了看,都是身高体胖的大男人,饲马员还在旁边等着。
无奈,他只得将阿季抱下马,直走对方的帐篷。
阿季在唐凡丰的怀里,双手攀着对方的肩,低着头,呼吸都不敢放得太大。
专用于议事的军帐内,众人脸色各异。
何伸见门帘依旧没有任何要撩起的迹象,腿一抻,声音便在安静的账内响起:“唐兄今日是怎么了?以往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可从没有迟来过!”
“我听闻,好像一早跟那女的……哦,唐师爷的未婚妻骑马散步去了,恐怕早把什么议事抛到脑后了吧!”刘克津右边小将阴阳怪气了起来。
“人家浓情蜜意的,还不定在哪呢!”坐下另一位分队将领说起来。
“放屁!”何伸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耐烦,心直口快道,“唐兄什么样诸位难道不清楚!”
刘克津谁都没有看,眼只是往桌上的地形图打,但脸上已现和悦之色。
“呵,大家都知道,我们何副尉、唐师爷和大将军,”说话的人看了林奕一眼,继续道,“义结金兰,是人人称羡的友情,唐师爷与大将军更是文武双璧,何副尉为唐师爷辩白也无不可,但军中三天一议,大小将皆需到场,唐师爷明知故犯,此举是置军纪为何地!”
林奕没有说任何话,眼神也没有看向谁,坐姿挺直,将者风范,一手置于案桌上,手腕处包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是今日在战场受的伤。
何伸找不到话来顶,气呼呼地将脸转到一旁,便看到了林奕,心下一凉:我这个糙性子!奕兄不会生气了吧?
“得了,都是老将了,大风大浪也见了不少,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帐帘终于被掀开了一角,唐凡丰来了。
刘克津的眼神终于从眼前的图转向来人,说:“唐师爷,好等,你可算来了!”
事议毕后,林奕让唐凡丰留了下来,“你行事一向稳重,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凡丰怔了两秒,弯身向林奕拱手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是我的错,”他停了两下,不敢看林奕的眼,道,“我陪齐小姐出去走走,没想到马惊了,摔伤了她,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林奕呼吸间胸膛起伏,他没表示喜与怒,只是沉声说:“军议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清楚,下次别再犯!”
唐凡丰再次拱手,“是。”
林奕:“军师唐凡丰罔顾军纪,但思其事出有因,罚担水一天。”
声音浑重有力,掷地有声。
唐凡丰又一次拱手,“是,属下甘愿领罚!”
林奕绕到了马厩,这时小胡已经将马追回,此刻正在整理库房,见林奕来,忙行了一礼。
“今天齐小姐是骑的哪匹马出去的?”
“在这儿呢!”小胡把林奕带到了一匹马前,解开马栏,“就是这一匹,我特地选了一匹适合齐小姐的马,这马一直温顺得很,不晓得怎么突然间就发疯了!”
林奕走近马,用手顺了顺马的毛,那马很受用地用尾巴左右拍来打去。
确实是匹温顺的马。
突然,林奕看见马脖子处有一小黑点,他拨开马毛,是结了痂的伤。
林奕走进账内的时候,军医正在看阿季的脚踝,唐凡丰也在场,他踩着大步,边走进边说:“我刚闲来无聊去马厩看了看。”
阿季的心猛地提起,她抬眼看向林奕,发现后者也正直视着自己,那眼神太有压迫力,使得她又将头低了下来。
“你们先都出去吧,”林奕的视线从阿季移到唐凡丰处,说,“我有些话想跟齐小姐谈谈。”
唐凡丰离开的时候,对林奕耳语道:“别为难她。”
一室只剩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林奕走到火盆处,坐了下来,往火中丢了一两个炭进去,火星便噼里啪啦冒了起来,把正在担忧的阿季吓得抬眼往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
“京师的消息明日一早便会到,”林奕翻手、覆手烤着火,缠着纱布的手腕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火太热,渗出了点点红,“齐小姐是何方人物,是真是假,到时自会揭晓。”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若是真,念你是凡丰的妻,尚书的女,尚可饶了你擅闯军营的重罪,若是假,”林奕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厚实的掌,陈年的茧,“让你做军中的妓子,还是抬举了你。冒充朝堂命官之女,欺瞒军将,刺伤战马,条条都够你死个百回!”
“我听军中的人都说将军有宽仁之心,曾让街道的恶人见之远避,更被人称为‘刀见平’,”阿季看着林奕,对方正低着头看炭火,“将军为军为将,见惯了生死,而我小小女子,何必用如此残忍的言语来吓我。”
“不要试图了解我,”林奕站了起来,他长得高,站在帐篷下,空间倒显得逼仄了,“也不要试图在我身上打什么鬼主意。”
唐凡丰见林奕出来,马上走进账内,看到阿季脸色不好看,忙说道:“将军的性子就是那样,不管他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