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隐情
淡绿色的赛欧沿着两侧种植着月桂树的道路前行，正当三人开怀的时刻，忽然发现前方有交通警察拦着路，似乎在检查些什么。
一闪一闪的摩托车的灯异常显眼，王雄略感紧张，原本还嬉笑的脸此刻又恢复到了那种严肃的模样。
一个穿着制服的交通协警朝着王雄的车走了过来，并示意他立刻靠边停车，王雄遵照了警察的意思，缓缓地拨动方向盘，停在了一株月桂树旁。
面前的警察是个40来岁，有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棕色的面容上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用例行公事的语气说道：“从哪儿来的啊。”
“从明州过来的。”
眼前的警察用怀疑的眼神定睛打量了一下王雄，继续说道：“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雄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
警察见他迟疑，重复道：“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王雄抬起头，用卑怯的眼神扫了一眼警察，最后无奈地轻声说道：“我没有。”
这时警察示意王雄下车，就在车子旁边盘问道：“怎么回事？”
坐在车里的哲平和钱若雨见大叔没有驾驶证，可以说是瞠目结舌，可是转念一想是没带驾驶证吧。
虽说这样想，可是还是在车旁听到了警察和王雄的对话。
“那个——”王雄有些结巴，他斜晲了一眼车里的哲平和钱若雨，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可是在警察的追迫之下，最后无奈吐露道：“我刚从望湖监狱里出来。”
警察仔细地查看了王雄拿过来的释放证明，好奇地问道：“犯了什么事？”
王雄低着头，这个时候哲平和钱若雨正放下窗户，仔细地看着王雄，只听王雄腼腆地说道：“杀人。”
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哲平跟钱若雨心里便咯噔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没想到跟自己一路在一块儿的居然是个杀人犯。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令谁也不会联想到是个杀人犯的，而且既然是杀人犯有为什么会被放出来，而没有被判死刑呢，这可真是奇怪了。
哲平和钱若雨的心中盘旋着这个疑问，载着王雄前往交警所说的兴隆公安局。
王雄低着头跟随着那个警察进到公安局里，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一个警察正大快朵颐地吃着红烧肉，一见与王雄在一块的协警，赶紧站起身子凑近说道：“你的饭在里面。”
接着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王雄说道：“犯什么事了？”
“无证驾驶。”
“胆子够大的。”吃红烧肉的警察调侃道，接着他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继续吃饭了。
领着王雄的警察让王雄站着，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王雄的眼前，他清癯的背影，两颊略削，有着一双敏锐的单眼皮，下巴上长着几缕山羊须，时不时还捋一下山羊胡子。
“杨局。”随着几个年轻的警察起身恭敬地喊道，王雄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很明显是警察局的领导来了。
一见之下，杨局和王雄都有点意外，诧异非常，感叹人生际遇的神奇。
杨局仿佛了见到了老朋友，问道：“你是……王雄！”他已经认出王雄。
王雄恭敬地一点头，说道：“是，杨局承蒙照顾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
“前天刚刚刑满释放。”
知道了王雄被释放的消息，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欣慰道：“是嘛，那以后要好好的生活。”
“我会的，谢谢您之前的关照。”
“这没什么，只要你以后能安心生活，我就算没白帮你。”
王雄点了点头，问道：“听说您调到海曙那边去了，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是呢，有一段时间是在那边，世事无常啊，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杨局转而对领着王雄过来的协警说道：“犯了什么事吗？”
“无证驾驶。”
“哦，这样啊。”他习惯性地捋了捋山羊胡子。
杨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顺势坐下后，捧起茶杯想喝茶，发觉茶杯里只剩下一堆泡软的茶叶，茶已喝完，于是放下茶杯，望着一脸老实巴交模样的王雄，亲切地慰问道：“听说你有个老婆。”
“嗯，是，可是已经分开了。”
“怎么分了呢。”
“是我单方面要分的，为了不让她有负担。”
“这又是何苦呢。”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孩的叫声：“杨叔，你的大排饭。”杨局闻声抬起了头，看到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女孩道：“今天怎么你爸没来送饭。”
“我爸忙着烧菜，让我来送的。”
“哦，多少钱。”
“15块钱。”
杨局拿出钱递给女孩，说道：“你爸送的时候可会给我带个卤蛋的。”
“哎呀，是呢，我爸还专门叮嘱过的呢。”小女孩摆出一副懊悔的模样。
“你这个小抠门，肯定是你故意的。”
“哪有，杨叔，你就是借我胆子，我也不敢呢。”
“下次你来送饭的话，可一定别忘了给我带个卤蛋，不然就不光顾你家了。”
“好——，我记住了。”女孩诚恳地一笑，杨局摸了摸她的脑袋。
望着女孩活泼地出了警察局的门，杨局微微一笑道：“小人精。”
在了解了王雄的这件事的经过之后，系统地查了一下，发现他的驾驶证还未过期，仍然有效，便放心了。
杨局将王雄送到公安局门口，叮嘱道：“好好做人，以后不要再冲动了。”
王雄十分感谢握住杨局递过来的手，说道：“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啊，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杨局目视王雄缓缓走出大门，朝着大门走了进去，拿热水瓶倒了杯热水，轻轻抿了一口。
哲平和钱若雨早已等候多时，一见王雄从局子里出来，哲平赶忙问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我的驾驶证还没过期。”
“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雄望着眼前两个年轻人，看到两人眼神中潜藏的畏惧，说道：“就在这儿分开吧。”
哲平没有说话，可是钱若雨能细心地感到王雄话语中的凄凉，只是当下之时也没有回答。
王雄此刻感到这茫茫的天底下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眼前那灰白的天空，一条条纵横的电线，几只零落的寒鸦掠过，枯黄的榆树叶卷曲着在风中颤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黑色的鸭舌帽戴好，低头缓缓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到一处水泥桥边，望着桥下水流浑浊，寒冷的风刺骨，远处河岸的一排排柳树已全都只剩下一堆如白骨般的柳枝，好不凄凉。
感同身受间，王雄感到心底也是如此的凄凉，一股忧愁感袭上心头，人生际遇如此，令人悲痛万分，只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呢。
他正感到痛苦和难受的时候，忽然一声饱含热烈的叫声唤住了他。
“大叔……！”循声望去，女孩灿烂的笑颜已在眼前。
“大叔，上车吧，你不是要去椒江吗？”钱若雨火热的眼神下，一下子将原本已结成冰的王雄的心快要融化了。
这会儿哲平没有说话，可能内心并不舒服，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王雄被女孩热情的举动所感动，于是又上了车。
哲平轻声责备钱若雨道：“你也真是的，非得趟这个浑水。”
“送佛送上西嘛，好人做到底。”
“你都对，行了吧。”哲平不无怨言地对钱若雨说道。
而王雄则在一旁静静望着窗外，只见一片泛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