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质问
小神医！”少妇跪了下来，“还请您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刚出生不救，还请您看在那几两银子的份上，救救他！”
明明不是寒冬腊月，可卫流年却觉得遍体生寒，原来，小药村唯一给她的善意，都是别有用心的。
“走吧。”
走入村长家，前些日子从京城里派来的大夫们正在商讨药方，见卫流年进来了，村长家的儿媳又一口一个“小神医”，他们便知道，眼前这位，大抵就是医好了镇北侯府小世子的小神医了，只不过……不是说这位不愿意来小药村吗？
卫流年走到临时安置的病房内，为少妇的孩子看病。
啧，下毒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啊。
这毒，竟是神仙到，说是叫神仙到，却取“即便神仙到了也救不了”的意思，可这解毒的药方，那位老大夫真的教过她。
说是他的一位故人留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公布出去，便不在人世了。
“小哑巴，快救救我！”一旁躺着的村长媳妇眼见着卫流年只给那小儿看，刷刷写了药方就在旁边定定坐着，有些急了。
卫流年看着村长这一家老的老、少的少躺在地上因疼痛难忍而扭来扭去，席子都被抓破了的丑态，竟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卫流年出口讽刺道，“可这些，又怎么比得上你们日日夜夜加在小哑女身上的疼痛呢？”
老村长闻言，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可……我们那是奉命行事，你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老大夫。”唉，他们一开始也不想这么做，可谁让老大夫掌握了这个村子里的命脉呢？他们村子之所以成为小药村，靠的便是老大夫，那些药田，他们的收入来源，没有老大夫根本就不行。
再说了，谁让小哑女又是那样的身世？这怎么能怪他们，有一个人动手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种可以随意施加痛苦到别人身上，看着别人垂死挣扎的模样，满足了心里隐秘的快感，更别说，大家一开始是抱着报复的心态去了，哪天不骂骂、不打打反而觉得手痒、嘴痒，看着小哑女投过来的眼神，有时也会不忍心，会在那一瞬间觉得愧疚，可为了掩盖这份愧疚感，不得不变本加厉地继续虐打。
老村长闭上双眼，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都错了。
奉命行事？呵，卫流年起身走了出去。
“你来了。”
仿佛是知道卫流年一定会来这里，内里传来老大夫的一声肯定。
卫流年走进去，老大夫躺在床上，裸露的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有的流脓了，有的被抓破了，脓血干枯凝结在上面，是和小药村其他人一模一样的症状，都中了神仙到的毒。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自己也喝了毒药，老大夫，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不等老大夫说话，卫流年又继续说道，“您收养我，教导我医术，可您……却对村子里的人施加在我身上的行为视而不见，您不知道，冷眼旁观比那些谩骂、虐打还要痛吗？为什么？我向您求救，您却置之不理，您可知这比身上的伤还要痛千倍百倍！”
听到卫流年的质问，老大夫却笑了，“痛？你能有我痛？哈哈哈，我养着一个仇人的女儿，每天看着她长大，每天看着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可知我每天都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阻止想把你给掐死的念头，谩骂虐打算什么，又怎比得上我女儿的死那么痛呢？你还活着，可我的女儿却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卫流年一惊，什么叫仇人之女？
“这么久了，还没查出来自己是谁的女儿吗？”老大夫有些意外，不过想想那个毒妇在京城又理解了，“那我告诉你，你是宁王与白苏的女儿，白苏奉旨来小药村治病时，发现自己怀孕了，找出药方后却被等得不耐烦的村民激得早产，没多久后又因防疫药方而入狱，在狱中时，镇北侯太夫人探监，告诉白苏，宁王已死，你也死了，白苏得知后当场自尽。”
“我拿了另一个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的小女婴把你换下，对外充当我的养女，就这样过了十四年。”
“白苏死了，她怎么能自尽而死，要死也是得死在我的手上，所以，我把你养大，既然你爹娘都死了，那就母债子偿！”
“村子里的人都知你是白苏的女儿，所以啊，才恨不得你也去死，因为白苏的防治药方，那些没染病的人都染病死了，这些仇这些恨，得知你是白苏的女儿，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我女儿就是这么死的，我女儿不过是一个神医谷少主白苏身边的侍女，平日里最崇拜的便是她的少主，她的少主找到了防治疫病的药方，她是那么信任她的少主，以身试药，可没想到，到后来，这份信任却要了她的命！”
“如果你是我，面对你仇人的女儿，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会恨不得杀了她？”
“冷眼旁观算什么？那些不是你该受的么？你的那些伤那些痛，怎么比得上我女儿的死那么痛！”
“我教你医术，便是等着这一天，哈哈哈，你是救还是不救他们呢？救他们，是你那娘欠了他们的，不救，身为一个大夫却见死不救，你一生便算毁了！你是救我还是不救？实话告诉你，你爹的死、你娘的死，我也有份在推波助澜，你是救我还是不救？”
卫流年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门的，原来，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么？
来自村子里的人的恶意，原来是因为她是仇人之女，来自老大夫的冷眼旁观，原来是因为她是仇人之女……
现在……她要怎么做才好？
卫流年抬头，定定看着天上挂的一轮明月，突然好想师尊，师尊，流年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一开始，她是不想救他们的，可现在知道了这些，她……不救是不是说不过去，换做是她自己，若她有亲人因为某个人死了，她也很难控制自己对仇人没有恶意，若有能力，说不定还会报仇。
可……那位是她的娘亲啊！
她的娘亲，真的会害人吗？
真相到底是什么？
“小神医，欸，可算找到您了，京城里一夜之间大半的人都中毒了，是和小药村一模一样的病状，太女殿下急召您回去！现在京城里都乱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