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萧子言的秘密
观众很少,大部分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从何乐宇坐到观众席上,萧子言一眼就看到了他。出色俊朗的外形,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即便他坐到观众席最远的位置。
演出结束,担任羽管键琴演奏的任敏在谢幕时,收到来自刘桐的喝彩声,她抱以微笑,但还是用眼神向萧子言询问: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
萧子言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任敏下了台抓住萧子言问道:“你邀请的?”
“我都不认识她。”萧子言刚回来没多久,认识的人不多,除了一些原本的同学外,“很有名吗?”
任敏进了化妆间,关上门,小声说道:“市交响乐团总指挥刘向源和乐评人章小明的女儿刘桐,在国家大剧院工作,学大提琴的。”
“这么年轻就能在国家大剧院工作。”萧子言满满都是羡慕。
“她眼下想做室内乐,想做一个四重奏,正在物色人选。”任敏眉头紧皱,“最近隔三差五就去找我老公,被她烦死了。”
萧子言明白了,任敏的老公是著名小提琴演奏家许润平的关门弟子,能让他加入四重奏,等于成功的一半。但据她所知,任敏的老公沉迷于音乐教育事业,他只想做一个学者型的演奏家,教书育人。
“对了,言言,你一直在做室内乐,这次巡演取消,你索性就离开以乐之乐吧。我听说廖彬彬正在找第一小提琴手,就算是重新开始,你还是第二。你甘心吗?”
萧子言笑而不语,但心里却翻江倒海,她确实想成为第一小提琴。之前因为安如的加入,她没有安如的名声大,也没有她娴熟的技巧,只能继续做第二。可如今要重组,廖彬彬属意谈小周,可谈小周不论是名声还是音乐修养,都不如她,即便是她被乐评人普通看好,但也仅仅是独奏方面。如果说在室内乐方面,她因为独奏方面的欠缺,专攻室内乐的演奏,有着完美的和音技巧。但她向何乐宇提出不同意谈小周担任第一小提琴时,受到他的奚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觉得以乐之乐也该是快散了,刘桐都找上何乐宇了。”任敏好言相劝,“你也该考虑未来的去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萧子言从音乐厅出来,看到何乐宇和刘桐相携离开,交谈甚欢的样子,很难让人没有其他的想法。何乐宇的脾气很暴,一言不和就会立刻走人,虽然对着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但他翻脸比翻书快,不像廖彬彬对谁都是一副冷脸,冷言冷语,对谁都不亲近。
等古乐团的成员陆续离开,萧子言才从音乐学院的南门悄悄地离开。她的目的地是位于学院南门附近的一家茶馆,直线距离不超过二百米,要是搭顺风车的话,也就五分钟的路程。但她非要自己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背着不算轻的小提琴,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萧子言约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衣着朴素,戴了一个细框的眼镜,目光和蔼却又透着精明。
这位就是萧子言的婆婆冯绵绵,隔壁理工学院的教授。
准确来说,冯绵绵是萧子言的前婆婆。
萧子言和她的博士老公张年年在五个月前已经办好离婚手续,孩子的抚养权归她。但张年年并没有付她小圆的抚养费,只是把当年结婚时她带来的嫁妆还给她,但宣称聘金不用归还,就当是孩子到十八岁的抚养费一次性付清。而他们结婚后没有买房,不存在财产分割,说是两不相欠,但到底还是萧子言吃亏。
萧子言为了尽快离婚,不再和渣男有牵扯,全部答应了。离婚后,萧子言拿着离婚协议的内容来找冯绵绵要走小圆。在此之前,两方父母都不知道他们要离婚。
冯绵绵即便舍不得小圆,碍于离婚协议,还是把孩子还给了她,否则的话萧子言可以申请强制执行,对孩子来说是一生难以愈合的伤害。她固定每周去看小圆,大部分是周末,但她这周有讲座要离开本市,想去看孩子,却遭到萧子言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张年年拒绝支付抚养费,就已经丧失对孩子的探视权,即便是隔代的探视,她也可以拒绝。不履行义务,还要享有权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些是给小圆买的。”冯绵绵在萧子言面前始终是理亏,“我要出差半个月,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去看小圆。”
萧子言犹豫片刻,还是收了冯绵绵买的东西,“这次的我收了,以后您不要再买了。我不需要救济,我能养活小圆。以前我确实是不对,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以后不会了。所以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来看小圆,小圆看到您就会一直闹着要跟着走。我希望小圆慢慢忘了有您这个奶奶,还好她对爸爸的记忆不深。”
“子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小圆断了跟爷爷奶奶的联系?”
萧子言直言不讳,“三个月的时间,也够了。小圆以后是我一个人的,跟你们家没有关系了,户口我也迁好了,名字也改了,小圆现在跟我姓。”
冯绵绵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把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圆带回国让我照看,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您看,您都能理解我工作上的难处,可您儿子却在我工作时出轨。孩子是夫妻的共同责任,他不愿意在我工作忙的时候帮忙照看,就只能由您来代劳。我也能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一进实验室就没日没夜,但不包括没日没夜地乱搞。你该埋怨的是您的儿子,你所做的是替您儿子做他该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没有关系了,你们不会以为不支付抚养费,还能继续当小圆的爷爷奶奶吧?在血缘亲情上你们确实是,但法律上已经不是了。我有权拒绝您的探视,因为这也是您儿子放弃的权利。”
冯绵绵百口莫辩,在离婚这件事情上,张年年确实是理亏在先。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把离婚的事情告诉我家人。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自己跟他们坦白。如果我爸妈问起,当然他们也很少会打电话给您,而且小圆现在我在带,万一你们偶然遇到,请不要主动告诉他们。”
冯绵绵反问她:“你这是想隐离?”
“张年年人在法国,而我在国内,这并不影响他为您的孙子找母亲,对您二老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我会比较受影响。”一个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却还要装出婚姻幸福的样子,这是萧子言构建的谎言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没有离婚,她为了照顾孩子,在拿到硕士学位之后,放弃在国外更好的发展机会,毅然回国任教。在工作之余,她仍坚持巴洛克时期音乐的复原工作,创建了新世界古乐团,同时积极推广室内乐,好评如潮。
她的人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完美的人生是从一开始父母亲对她的个人设定,她也是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前行的。
音乐没有天赋,她可以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练习。她相信勤能补拙,以优异的成绩出国读书,成为父母的骄傲。
年纪到了,父母催她结婚,不让她找同行,因为父母亲认为学音乐就是在烧钱,看着是高雅艺术,但赚钱太少,没有前途。于是萧子言找了理工男张年年,一个在贝尔实验室的数学博士,学术精英,高知家庭。她在巴黎继续学业,生了孩子三个月就带回国交给婆婆照顾,等她拿到学位,等待她的是张年年和另一个女人在她的床上做运动。
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痛快放手。
她至今离婚半年,身边无人知晓她已恢复单身,就连闺蜜任敏也是一无所知。
萧子言与冯绵绵不欢而散,打定主意搬家,以后见面就约在外面。回家的路上,在租房的平台上看了许多房源,可是都不便宜,便宜的大都离学校太远。明年小圆要上幼儿园,接送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不希望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回到家,小圆已经睡了。萧子言看了下时间,才晚上六点。她打发保姆回去,换了衣服下厨做饭,可等她做好饭,小圆还没醒。
萧子言有点担心,碰了碰小圆的额头,体温正常。她试着叫醒小圆,可小圆没有半点反应,依然睡得很沉。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萧子言饭也没顾上吃,换了衣服抱着孩子直奔医院挂急诊。
医生再三询问孩子下午都吃过什么,萧子言一问三不知,打电话给保姆,保姆支支吾吾地说就平常的蛋糕牛奶。可萧子言分明记得她开冰箱的时候,看到今天送的牛奶还在冰箱。
“你们这些家长,怎么能让保姆和孩子单独在一起呢?”医生让护士抽血,立刻送去化验,“那么多社会新闻都没看过吗?”
“什么新闻?我,我刚从国外回来,三个多月。”萧子言急得团团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圆为什么不醒,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等化验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