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等你(完结)
帝追与明蛰的军队在城外混战,双方互有损伤,谁也没有讨得太大的便宜。
相比于战场上的血腥,这时候的朝堂上也是暗潮涌动,听说有些大臣联名上书,言明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说是要将押解到两军阵前,用我的性命来平息这场战乱。
还有的说我就是史书中的狐狸精转世,魅惑了君王,以至于君王不思朝政,终日沉淫于美色之下。
更是因为我兄弟反目,骨肉相残,与自己的姐姐争宠不说,还逼死自己的一个姐姐。
在这皇宫深处的别院内,都能听到这些,只能说明帝追如今的威严已经在慢慢的消失,否则这些个命如草芥的内侍们又怎么敢随意的谈论这些,甚至都不避着我这个所谓的‘当事人’。
其实对于那些言论我是不怎么在意的,从小就被人孽种、野种的叫,受尽包泽兄弟姐妹的白眼与欺辱,甚至每月去领月钱都要被账房克扣,地位甚至都不如姐姐怀里的猫。
所以朝堂上传来的的这些言语对我来说一点伤害都没有,顶天也就是我的命而已。
我向来不认为我的命有多精贵,这场闹剧虽说我是被卷入的,但悠悠众口,帝追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想再让他为难了,我不能再让那些人拿我做文章来逼迫帝追了。
那幕后之人正是拿捏住帝追对我的爱意来对付他,而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清刃。
我本来想找帝追,我心甘情愿用自己来解决这场纷争,可是帝追仍然恼我上次私会明蛰的事,不肯见我。
终有一日,帝追的军队击溃了明蜇的叛军,明蜇被俘,又因为在朝堂上对帝追百般谩骂,被赐毒酒。
虽然帝追在这一役是胜了,可是他在百姓面前也再无威严,落得个为了个女子弑杀兄弟的恶名。
过了几日,一直冷眼旁观的明刃终于出手,联同朝野大多数的官员逼帝追退位,将他囚禁于束云宫。
清刃登基为帝,改国号,颁布了一些列的法令,又清洗了帝追往日的势力。
帝追与皇后瑟菲都已被一同关入束云宫,竟没有人来动我,我仍留在内宫的那处别院。
一日清刃派人传我前去,远远的看见他穿了皇袍果然比帝追更具威严。
我在大殿上默然而立,不跪不拜。
清刃见状也不以为然,反而微笑着开口:“我新修了一处所在,带你去瞧瞧。”
说完竟下了龙座,拉着我的手便走,我挣脱不开,也只能随着他。
很快来到一座大殿,大殿中间有深深的一个坑洞,一侧高高台子上的设着龙椅。
满殿的烛火映得如白昼一般明亮,我甩开清刃的手,不知道他拉着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扶着椅前的栏杆,好奇心作怪,忍不住向洞内望去,这一眼,让我几乎呕了出来!
那洞里纠缠翻滚的竟是数不清的毒蛇!骇得我忙退后几步,已惊得一身冷汗。
清刃仍微笑着将我拉至他身旁坐下,捏着我的下巴说:“奈何,我见过的女子中唯你最是出众,当日在华清宫,独你衣衫简朴,却如蒙尘珍珠诱人注目,亏得有你,令帝追、明蜇钟情,我只是在其间小小的挑拨,便已成就今日大业!说起来,还真是要多谢你。”
我转了头,不愿看到他那张和明蜇一模一样的脸。
“今日给你看个新鲜的。”
清刃强行板回我的脸,让我直视于他。
接着向左右招呼一声,远远的看见有侍卫拖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便是帝追。
帝追仍是昂头挺胸傲气不减,但一看到我,脸上顿时变色,向清刃喝道:“你左右不过是要我的命,何必牵连奈何?”
另外一人满身血污,神情恍惚的跪在那里,听见帝追的话,抬起头看向我,便向我哭叫:“奈何,念在我昔日对你的情份,放了我吧!”
这人竟是三姐椒荔!我惊的站了起来,又被清刃强行按了回去,他似乎很是满意我的表情,示意我接着看下去。
紧接着最后一个人被脱到近前,那人看样子双腿已断,血淋淋地拖在身后,仍勉强抬起头,恨恨的看着我说:“奈何,如今我已是阶下囚,你何苦还不放过我?”
我掩住口,咽下将脱口的惊叫,才不叫清刃得了意去。
清刃看了看我,似乎有点不满我的表情,抬手虚指帝追。
“帝追,我怎忍心伤害奈何呢?我还要娶她为后呢。”
帝追顿足的骂:“禽兽,你还想怎样?”
清刃仍悠然的回他:“片刻你便知道。”
随后又向我开口:“你从前在虎威将军府吃了不少苦,瑟菲是你的姐姐,却从不好好对你,今日我就给你报仇雪恨。”
一挥手,侍卫将瑟菲拖向殿中的蛇窟。
这一幕让我我不由得发抖,明明是他想满足自己畸形的欲望,为何却要假借我的名义?
瑟菲拼命挣扎,
“帝追,救我!”
又扭头对着我叫骂:“奈何,我作鬼也不饶你!”
我听到她在蛇窟里的惨叫声渐渐止息,闭上的眼睛才敢缓缓睁开,刚才我有求过清刃,但他却装作听不见,这让我没了办法。
殿内一时寂静得针落可闻,几乎让我怀疑自己听到了蛇群咬啮瑟菲身体的嘶嘶声。
早已吓呆了的椒荔见清刃的目光转向她自己,她吓得疯狂地挣扎起来,尖叫:“不要!我不要!奈何,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
我何尝不想救她,但我知清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刚才我也求他放过瑟菲,他根本就不理我的乞求。
面对椒荔的求饶,我也只能转过头不去看她。
椒荔以为我是不肯救她,见我转过头,绝望得破口大骂:“奈何,你这个妖孽,你今生欠我,来世我必要你偿还!你逼死婵媛,害死瑟菲,你这个恶毒的贱种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发疯似的突然挣脱了侍卫,一头撞在墙上,顿时脑浆迸出,一命呜呼。
台下帝追早已脸色惨白,清刃的残忍出乎他的意料,但曾帝王的骄傲让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清刃又命人将椒荔的尸首扔进蛇窟,向帝追讥笑道:“怕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永远在这束云宫里受苦,而且还要你亲眼看着我和奈何是如何恩爱的。”
清刃随手将我揽入怀里,又大笑的对着帝追说:“而且我还要娶你最爱的女人为后,至于奈何,我让你母仪天下,让所有的人都跪拜你脚下,无论他们是否把你当成妖孽,他们都要臣服于你!我可以让天下人不敢对你有半点不敬,和我一起统治天下,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可喜欢?”
我惨然一笑,对帝追喊到:“我只在那阴阳交界处等你。”
伸手拔出自己束发的金钗刺向清刃咽喉,清刃惊怒的将我推落高台。
台下侍卫们的刀剑砍入我的身体时,我竟不觉得痛,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帝追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
“奈何,你终于回来了!”
无极站在岸边看着我轻轻的笑着。
呵,这是地府了,太熟悉,莫非我还是在做梦?
不,这不是梦,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我依稀看到自己自忘川中化生而出,求转轮王让我到凡间历练一遭,只是这一遭,呵呵,何其漫长。
同无极去秦广王前销帐,经过枉死城,分明听见有人在其间啼哭,很是凄惨,声音又很熟悉,我微微皱眉,就想去看看,可无极却阻止了我。
“她不肯投胎,非要等害她的人来,可惜,她不知自己等错了人。”
在经过孟婆的草堂前,看到椒荔在哭求孟婆:“让我记得吧,我不要喝这碗忘生汤,我要她来生还我的债!”
孟婆只是摇摇头,怜悯的对她说:“轻轻松松重新做人才好,况且,来生你俩再不相遇的。”
椒荔仍哭求:“哪怕相隔几百世我也要记得她负我。”
孟婆叹道:“何苦折磨自己!”
仍是命鬼卒强按了头给她灌下忘情汤,送到苦竹浮桥上,去对岸投胎了。
紧接着婵媛也被鬼卒从孽镜台押下,看见我,便恨恨的开口:“那一碗堕胎药怎不毒死了你?”
说完又冷笑:“你也有今日,来世见到你,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鬼卒推搡着她:“快走,快走,速随我去无间地狱报到。”
婵媛回过头来大叫:“奈何,是你害我!”
我默然不语,明明是她害我在先,而且我记得在尘世间,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相反一直忍让着她。
这地府之所以寒气入骨,如今我算是懂了,只怕是这数不尽的怨恨所致吧。
不多时已然来到了冥府大殿,秦广王端坐于上,见我来便笑道:“奈何,你这番人世历练如何?”
我向秦广王行了一礼,
“奈何本是忘川之水所化生,迷津未破,蒙转轮王许我到人世历练,不想竟因我而死这许多人,奈何罪过何其重,只求许我在阴阳两界相接处化一座桥,让往来的鬼魂不在受冥河忘川血水的侵蚀,也好赎脱我身上的罪孽。”
秦广王也应允了我,仍是无极带我来到亡魂渡,那个撑木筏的老人看到我,便笑道:“可让我得空歇息了。”
说完竟化为一道烟而去。
别了无极,我化为一座拱形石桥,桥身既窄且滑,横跨亡魂渡,连接阴阳两界,但凡在世间为善的魂灵便可顺顺利利地从我身上走过,若有那作恶多端的魂灵,必从我身上滑下落入这亡魂渡的忘川血水之中,淹个七日,受尽蚀魂之苦才送入各殿受审判刑。
那个多事的无极还在我身上刻了三个鲜红的字,‘奈何桥!’
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只在这阴阳交界处等一个人罢了,因为在不久前我想起了许多,
其中有和最后一位人王焚于摘星楼,
还有自绝于骊宫的记忆,
也有我违背天道,要被天道斩杀灰飞烟灭的时候,女娲娘娘为我遮掩了天机,拿出本命原石给我逆天换命让我重获生机,而娘娘却陷入了沉睡。
娘娘虽为妖族之祖,却心系人族,有意成全我与他,也为妖族与人类能和谐于世。
如今我化身石桥,渡人族魂灵,继承娘娘意志,也在等待那个许我三生不悔千年不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