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则问题
十原则问题
商觞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因发烧通红的小脸,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甚至还泛着干皮。
他伸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从旁边拿出了一根棉签,沾了水后,去润她的唇。
唇光变得水色潋滟起来。
他向上看去,景致阖着眸,长而卷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湿润润的,黑亮亮的。
商觞舔了下唇,垂着眸将手里的棉签扔掉了。
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吊着的挂瓶,看了半晌。
他是不是做错了?
…
昨晚,他放心不下,就和学校那边打了招呼,夜里就进了学校,候在她的宿舍楼底下。
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就下意识地守在了那里。
夜里的风已经有点儿秋冬的风范了,刮得他清醒的不行。
他站在那儿,从回国之后开始想起。
他一方面是因为生意的缘故回国,而另一方面…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一把这边的工作规整好,就开始想要去见她。
恰好学校的校长递过来了帖子,他顺势接下了,那几天,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为了腾出时间能好好见她。
他也想,等那个时候,应该先说些什么好呢,他们许久未见,他不希望生疏,可生疏是在所难免的。
他想来想去,猛地就想到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景致催着自己长大的样子,她很想长大,他一直都知道,那不如…
不如干脆就恭喜她长大了,如何?
我的小姑娘长大了。
他想到这儿,未免也心生欢喜。
可没想到的是,她不愿见他。
她竟不愿!
甚至害怕到临场知道是他来了后,还要赤着脚逃跑。
他一下子就乱了。
难不成…难不成…
六年过去,一切都会有所变化的。
他垂着头,想。
景致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他应该很是清楚,他陪着她一块儿长大,看着她从懵懂无知到青春美好,再到…喜欢上了那么一个没皮没脸的老男人。
他不知道那是谁。
可却有过想要那个人的命的错觉。
他曾想要派人去查清楚,顾清梦都已经接着命令要去做了,他也不知为什么,又把人拦下了。
后来,他罚了她一个月,不许出门,不许上学,可这小姑娘始终是不松口,连带着半分喜欢都没减少。
那是他们俩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再后来,他还是认输了。
只是多多少少不甘心,那个被她喜欢的男人,可能年龄大了点儿,他不也年龄大了点儿?
那个喜欢装可怜,他也有意无意地扮弱。
那个待她好,他不能对她再好了。
所以,在那后来,她在门口拦着他,要他不要找女朋友的时候,他心里暗暗有些窃喜,她,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自己?
可转头回了家,就听她在家里编绯自己说‘喜欢男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仅气,还失望。
他把她拉走,想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但还没开口,小姑娘眼泪就不停,他只好也就算了。
后来,公司越来越忙,她的学业也越来越重,这心思就暂且被他搁置了。
只是偶尔,看到她看自己的样子时,总是会想,她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他?
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不能喜欢他?
商觞苦笑了一声,小时候,他就不讨景致欢心,不会说话,长大后,三两句也总会惹得她落泪,她不是什么爱哭的人,可每次自己都能精准地戳中她的泪点,也真是不得了。
他说要在第一次见面时说‘我的小姑娘长大了’,她不开心;他说‘喜欢和她一起吃火锅’,她后来也不开心;他说‘要做她一辈子哥哥’,她也不开心。
她…
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一遍一遍地说不愿意当妹妹,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会那样看着他,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会那样哭?哭的人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把自己要碎的心都捧到她的面前给她看。
束手无策,束手无策。
只是今天她是误会了。
商觞仔细想了想发生的事儿,看来是那句‘烂摊子’把她气到了,可是,可是。
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人的最大的错觉,就是误会人家喜欢自己。
所以他迟迟不敢下结论。
他想了又想,自己好说歹说也算是景致最喜欢的那一种类型里的人了,难倒这么多年都没有可能吗?
他站的久了,猛地动动手,都是风吹干了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恍然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站了这么许久。
是她说的。
她说,她可能脾气不定,万一她要是发了脾气,自己仔细想一想,便会后悔回头来找他,她想让他跟着她,等一会儿。
所以,他便等了这么久。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又过去一小时了,他真是昏了头了,明知道她喝醉了,却仍是不死心地跟了上来,还妄想着楼梯口会出现她的身影。
脆生生的,张扬的,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小跑着过来抱他的小姑娘。
他叹了口气。
看着床上昏睡的某人,心里便又软了,
等她醒过来,好好和她说清楚,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罢了。
这样是最好。
点滴已经打完了,商觞按着她的手,将针拔掉。
他的手就一直按在棉球上,生怕没按好,黑青一片。
眼神向下,聚焦在景致的手上。
她的手有些苍白,不过仍纤细水嫩,刚输了液的原因,整个冰凉凉的,摸着就像是一块儿玉一样。
他确实过线了。
一直在过线。
她今年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
二十二是甚至都可以结婚的年龄。
她和他单独住在他家里,以后如何向人提起?
说是住在自己的哥哥家里?
可这个哥哥又没啥血缘关系,年纪又相仿。
说是从小就一起住了,很习惯了?
可她来到他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二了,走的那年十六七岁,然后便再也没见过面了,这算哪门子习惯。
他没有一个说的出口的理由,可就此放开她,他又不愿意。
商觞看着自己握在手心里的白嫩的小手,抿紧了唇。
过线是一回事儿,放手是另一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