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睡着的他
睡着的他
她还以为商觞怎么也要睡到休息室里才对，但一进门，就发现不是。
办公桌正对着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衣冠整齐的男人，长腿还因为沙发的长度不够而蜷缩着。
景致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弯着身子侧头去看着他。
她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他们六年没见，见了却也是匆匆一瞥，时间已经冲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管着公司，而她却还在上学，不知不觉间，就越走越远。
她其实是害怕的，怕他醒过来，他们面面相觑，却相对无言，这比他们不见面还更要让她难受。
这样就很好，他睡着，安静着，她还能好好看看他。
过去了六年，他彻底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其实她还是说了谎的，她说，他和照片上没什么不同，哪是没什么不同，眉眼，棱角，照片处处不敌他。
她以前就知道商觞长得好看，可许久未见，他的样貌还是足以让她心神荡漾一会儿。
她凑近了去看他，轮廓分明，比例几乎完美，符合三庭五眼四高三低的的硬性审美标准，下颌骨的角度也是刚刚好，瘦削却不过分平滑，使他身上又带了些儒雅的气质。
她不知不觉中又近了一分，眉骨突出，剑眉入鬓。
只是太近了，近到她的鼻息都打在他的脸上。
商觞身体整个都崩紧了，他早就醒了，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只是本来想逗逗她来着，谁知她不说一句话，倒是离他越发近了。
时间甚至是像被人故意拉长一般，每一秒都那么明显，离他近了，又近了，再近的话，他怀疑她的鼻子完全可以蹭上他的脸。
只是…
鼻子突然就被人捏住了，呼吸被阻断。
商觞只好装作被人恶意吵醒的模样，不乐意地睁开眼。
眼眶深邃，眼眸狭长，内眼角尖而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他是标准的桃花眼。
还有，看起来就深情的浅色瞳孔。
上帝优待了他。
景致弯着腰，就在他视角的正上方，离他不过一尺距离。
小姑娘正在细细地打量他。
他只一睁眼，就把她尽收入眼中。
女孩娉娉婷婷，眸里含着笑意。
“就你会捉弄我。”
景致微微撇了撇嘴角，谁想捉弄谁还不一定呢，要不是刚刚看到他的睫毛微颤，还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你早就醒了，还在那儿装睡，我都看出来了。”
“小姑娘这么聪明啊，看来没有变傻。”
“幸好我看出来了…”
为什么幸好，她没说。
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景致害怕这个氛围，她忙直起腰，站在一旁，商觞就顺势坐了起来，还一把把她拉下坐到他的身边。
他自然地揉了揉景致的头，很是亲昵地给她顺着发，叹着气道，
“小姑娘，在我身边就随意一点，好不好？”
景致被他顺着发的手似有若无地接触到，她知道他是无意的，但是这些零星几许的触碰，却让她的背脊不自觉地更加僵硬。
她坐得更直，更挺。
商觞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的不自在，右手顿了下，却还是从景致的头发上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坐回到办公椅上去。
气氛变得死寂，景致熬不住这样的沉默，她总觉得这股子沉默里藏着会让她失控的东西。
她干脆起了身，不去看他，径直向门口走去“衣服送到了，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却又被人叫住。
“姑娘，别和我生疏。”
景致的手紧了几分，手心里是自己强忍掐出的红痕，向着他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却依然没看他“六年了。”
商觞却见不得她这样，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手将她带大，她的一个蹩眉，一个微不可察的攥手，他都知道她的情绪。
想的多了，心下便有几分难受，走过去，又把她拉回沙发上坐着，还装着漫不经心地掰开她握着的手“我来的晚了，六年足以让我的小姑娘成长成一个大美人了，不过，我来的也不晚，对不对？你还在上学呢，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所以…”
“所以什么？”
“也总该叫我哥了吧。”他带上几分埋怨，眸子里却全是戏谑的笑意，这倒有些之前的样子。
景致看了他一下，就偏过了头，嘴里小声嘟囔了句“以前也没怎么喊过你哥吧，别老占我便宜。”
这句话一出来，商觞就轻松了不少，又下意识去摸她的头，景致也便没再躲。
“正巧你来了，本来我想着今晚让清梦去接你呢，那刚好，你晚上和我一起去吧。”
“去哪儿？”景致瞥了眼商觞，这人正一边捻着她的发尾，一边放空想着什么。
“星河带着群小孩儿说是要过来，还有在这边的一些朋友，你基本都认识，也好久都没见了，一起聚聚？”
“沈星河也太闲了…”景致虽然吐槽了一句，但还是默许了今晚的聚会，她趁着商觞仍发愣时，就看着他。
她喜欢这样的时光，就默默地待在他身边这样的不说一句话的这些也让她觉得美好。
“你看我做什么？”某人回过神来。
景致就吐了吐舌“看你发呆的傻样。”
商觞闻言，就弯着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
“总是没大没小的，和商初学坏了，你可不能像她那样。”
景致敛了敛眼睑，微垂着头“我都多少年没见她了，不过，你倒还没变，还是喜欢把我们俩放一起比较。”
这话一说出来，商觞愣了下“比较？我有吗？”
他不是把商初当做反面案例了吗？怎么就比较了？
景致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推着他去办公“你怎么这么闲啊？”
景致还坐在沙发上，看了商觞一会儿，就埋头做自己的事儿了。
他以前忙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坐在那儿办公，她就坐在他对面写着作业或者玩着手机，不过大多时间，都是靠着沙发无所事事地看着他。
他的肩很宽，白衬衣穿在身上就是一个完美的衣架子，身材也很好，看了会儿，便看不下去了。
倒不是不吸引人了，而是…
景致很清楚地知道，他和她会越走越远，如果结局是这样的话，不如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有分寸，然后…然后要保持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