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会
灵夏觉得自己干活，力气也不算小，拖着尤凝走了没一小段路，却开始有点走不动了。
她正想把尤凝放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后门的帘布被人掀开了。
灵夏抬头，看到靠在门边的焦绮蕾，对方双手环胸地看着她，朝她挪了挪下巴。
“？”
从她身后立马跑出来几个丫鬟，从她的手上将人接过去了，灵夏被稍微推开了一点，茫然地看着她们的动作，随后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焦绮蕾比她高半个头不止，五官生得英气，垂眸下来的时候，敛起些傲慢，“我送你们回去。”
*
前后两辆马车一路同行。
灵夏看着怀里的尤凝，拧着眉头看向后方，她搞不明白焦绮蕾的意思。
说她是来帮大小姐的吧，全程又不出手，方才那种情况，若是真的想救大小姐出来，没必要同她说才是。要说她袖手旁观……也实在是没有，还把自己的宝剑借给了她这样一个小丫鬟，现在还送她们回去……
灵夏正想着，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尤凝暂时昏睡了一阵，马车的颠簸让她从睡梦中醒来，慢慢地睁开眼，对上了灵夏担忧的视线。
“大小姐，你没事吧？”
尤凝的动作瞬间有点僵硬。
“没事……”她扶着车厢的边缘，似乎是想要起来。
然而没有动多久，就被灵夏一把按了回去，她的脑袋靠在灵夏的膝盖上，以一种诡异的距离靠近着对方，灵夏低下头来，这个角度看去，她的脸颊还有几分肉嘟嘟的，“你还是不要动了，就要到家里了。”
灵夏没有注意尤凝的神色，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了两眼，说道：“可真慢啊……”
尤凝自下而上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后巷的？”
“啊？”灵夏低头看她，回答道：“焦郡主告诉我的。”
“……”
“那把剑也是焦郡主借给我的，大小姐……我听她们说不让你与她来往，到底是为什么？”
尤凝微愣，说道：“郡主吗？这个说来话长……”
灵夏看她有些为难，说道：“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是不方便。”尤凝叹了口气，一只眼睛肿了起来，只能闭着，说道：“郡主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十五岁时与男子约定私奔，被抓了个正着，这事情虽然掩盖了过去，但在知情人的眼里，郡主无疑是个没规矩的，尤其是世家小姐，都避她如蛇蝎。”
“私奔？！”灵夏的嗓门都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脑内闪过焦郡主的模样，又回想起她的行为举止，竟然觉得她干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意外。
只压低了声音，少听说这类事，耳根红红的，低下头来，道：“那两位小姐，就是因为这个找你茬？”
“也不全是。”尤凝看着她越靠越近，从她脸侧落下一缕发丝，不知为何，盯得有几分入神了，面上不显声色，说道：“她们素来不喜欢我，只是找个借口，想找我的麻烦罢了。”
看来尤凝的处境比她想象得还要惨。
灵夏不自觉有些为她担心起来，“郡主的马车还跟在后面，我是不是让她离开比较好？”
灵夏说着想要起身，双手去捧尤凝的脑袋，想把她先扶起来，尤凝顺着她的动作，慢慢地靠在了马车上，待灵夏要出去的时候，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灵夏的动作一顿，回头看过来，“大小姐？”
尤凝的脸色并不好，唇色苍白的，同她摇了摇头，道：“郡主救我，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可是……”
尤凝知道她也是担忧自己，便说道：“寒心的话，只要一句就够了。”
*
焦绮蕾真的一路护送她们到了家门口，老太太的宅子在主屋的南侧，与大宅分开，中间砌了一道墙，朝外的门也是另一侧，单独地劈了个房间。
焦绮蕾似乎清楚这一点，在老太太的门口停下。
灵夏扶着尤凝下了车门，就看到焦绮蕾掀开了车窗的帘子，单手靠在窗户上，探出头来看着她们，道：“诶，小可怜。”
尤凝停下了步子，侧过身去，只见焦绮蕾扔了一瓶药罐子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尤凝的手里。
“这是上好的伤药，你拿去，可别让脸上留了疤痕。”
尤凝低头道：“多谢郡主。”
“不客气。整个教坊也就只有你同我打招呼，算是你陪我解闷的谢礼。”焦绮蕾说完，便放下了帘布，马车也随之离开了。
灵夏扶着尤凝，说道：“大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嗯。”
尤凝一瘸一拐地进了屋，还未走到前堂，就碰到了正在取点心的管事嬷嬷，老嬷嬷手里拿着一托盘的点心，看到灵夏二人，直接给愣在了那里。
过了十几秒后，大喊一声，“大小姐！！”
连忙将手上的点心往地上一放，快步走过来，老嬷嬷看着她的样子，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碰她，说道：“这、怎么会搞成这样？”
“童嬷嬷。”尤凝跟人打招呼。
“老太太见了，可得心疼死了！”童贵嫆扯着嗓子，说道，“快找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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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忙成一团，灵夏在门口蹲着，看到大夫匆忙忙地被人从外头拉进来，去了大小姐的房间，自己则是蹲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
童嬷嬷从佛堂里请来了老夫人。
老人家拄着拐杖，进了屋，又红着眼睛出来，沉着声音骂道：“那群畜生——”
“您可别动气。”童嬷嬷劝道，“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灵夏见两人朝自己走过来，连忙起身站直了，低头让开路，等着她们走过去。哪知道那拐杖停在自己的面前，没有继续动了，“丫头。”
灵夏抬起头来，对上老人家的眼睛，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位老夫人，第一次是在她家那个破雨棚里，老人家穿着一身华贵，像是天上人，说“跟我回府吧”。
那个时候，她是松了口气的。
她知道自己在父母的眼里，就是一个无用的累赘，也知道比起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生来木讷的她，从未入过他们的眼，正如他们想要甩掉她一般，灵夏也非常，想要从那个家里出来。
是老夫人给了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