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福祸
陆良玉虽心下慌张,但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只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笔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微微朝下,盯着陆家大厅的青石板,等着陆家人先开口。
陆世仁第一个忍不住了,当下问道:“良玉,你……你怎么认识侯爷的?”
此话一出,陆良玉眉头微挑,奇怪地问道:“哪个侯爷?”
陆世仁当她女儿家不好意思,只故意咳嗽两声道:“什么时候了,还同你爹爹我生分呢?侯府的人,都已经请人来提亲了。”
“提亲”二字一出口,陆良玉吓得身子微微后仰,失声道:
“哪个侯爷?”胸中倒起来了一股子气,莫不是陆家一时后悔了,打算将自己卖个哪个七老八十的侯爷当小妾?
陆家人真是欺人太甚,她陆良玉不想嫁的人家,看谁能逼她嫁了不成?
“就是镇南侯府的侯爷呀,良玉你从未见过?”
陆世仁话语中还有几分不信任,只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想看出她是否在蒙骗自己
陆良玉摇摇头,心下暗暗盘算,镇南侯府的侯爷是哪位大爷,难不成死了老婆,想要娶自己过去当续弦?
陆老太太观她不像撒谎,当下只安抚道:
“你们年轻人有主意的,我们这老一辈的也就不过问了。侯府家的提亲,我们也应了,之前的不愉快就当作没有发生。待会派人前去接你母亲回来。”
“祖母,这镇南……侯府什么人家?我怎么从未听过……”陆良玉心知眼下还有机会的时候,当下开口问道。
陆老太太只瞥了她一眼,道:“这婚姻大事,历来父母做主。更何况,侯府那样的人家,可是一般人家攀都攀不上,你安心待嫁吧。”
一侧的赵姨娘阴阳怪气地道:“大小姐好本事,日日在房中待着,也能芳名远博,被侯爷知晓,实在难得。”
此话便在暗暗讽刺陆良玉不守妇德,暗自同外男勾搭了。
陆良玉看赵姨娘的表情,同话中的语气,便知赵姨娘酸了。
但她一贯不爱痛击落水狗,只微微一笑道:“比不得那些觊觎旁人婚事的。”
此话一出,赵姨娘便闭了嘴。心下暗暗猜测,陆良玉难不成已经知晓罗家同陆良荷的事情了?不能够呀,此事极为保密,从不曾告诉第四个人。
当下眉头一挑,心下暗道,侯爷再好,也不曾见过,搞不成是个七聋八哑,亦或者瘸腿麻子脸的,要不然,怎会看上陆良玉?
想到此处,不免有几分得意道:“听说侯爷二十七了都不曾婚配,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后面的话,她自没有细说,却引人遐想。
陆良玉听到二十七岁之际,却暗暗松了口气,好歹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男人。
一侧的陆世仁只狠狠地瞪了赵姨娘一眼道:
“什么妇人之见。镇南侯府的侯爷我曾在朝堂之上,远远地望过一眼。那等人物,当真龙凤之姿。”
话语间,对那人万般推崇。
赵姨娘一贯对陆世仁惟命是从,眼下却咽不下这口气。
她做了妾室,矮李柳琴便是,怎么就连她的女儿,还要低陆良玉一头?
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当下讽刺道:“什么龙凤之姿,不过有个好爹便是了。”
陆世仁气不打一处,辩解道:“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镇南侯府的侯爷如今这般地位,可同他父亲没有什么干系。老侯爷,早已病逝。”
赵姨娘方待再问,见里屋秀珠匆匆跑了出来,哭丧着脸道:“夫人,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她……”
待到看到陆老太太同陆世仁之际,又住了嘴。赵姨娘愤愤不平地骂道:“着急什么,投胎呢……”
脚下却往后院去了。
陆世仁这下看着自家女儿越看越顺眼,当下极力想要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柔声道:“良玉,你……”
这莫名关心的话要出口,可不止陆良玉一个人不习惯,陆世仁也没有熟悉过来。
只得又咳咳两声,才问道:“你同母亲怎么了?我听车夫说,一出来,就看到车子都不见了。”
陆良玉已经迅速判断出,陆家人觉得自己还有价值,陆家还要继续待下去。
当下说谎话不打草稿,只道:
“什么呀,我们等了许久,有人说牛车有碍观瞻,只得拉到其他地方。娘亲说饿了,我们便去了饭馆,待出来,牛车已经没了。”
“东西呢?”陆世仁接着问道。
“东西只剩下了几件不值钱的,也都在。”
陆良玉将脸皮练得极厚,反正只要陆家不追究,她定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卖了牛车。
陆世仁随即叹了口气道:
“是我欠考虑了。你们母女二人从未出过远门,出了这样的岔子也难免的。多亏及时寻了回来,你好好歇息,我派人去接你母亲回来。”
这番话说的,俨然一个为妻女考虑的好男人。若不是陆良玉饿着肚子同母亲一并被赶出陆家,怕要信了他的这番鬼话。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陆良玉也不好揭穿,只顺着道:“对呀,多亏了父亲。”
待到往后院去了,只见下人正在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残骸。屋子里,陆良荷气愤尖锐的声音清晰可闻。
陆良玉便知,陆良荷看来嫉妒发狂,摔了东西。从小到大,陆良荷处处要同自己争。明明她什么都有,但却见不得陆良玉有任何东西。
一有不得,便要摔东西。不过赵姨娘娘家有钱,摔便摔了。
陆良玉美美地回了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下却暗暗道:“镇南侯府的所谓侯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何以会看上她?”
转眼一想,难不成,那封信就是他写的?
但,此人又是谁呢?娶自己来,又有何目的?
陆良玉从未都信奉,福祸相依。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谁又能知晓,嫁去侯府,是好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