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秋雨无情恩怨明
客栈里住进一位美丽的妇人和两位漂亮的少女。三个女子穿着都十分华丽,都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人。那位妇人抱着一个琵琶,没事的时候就在一棵梧桐树下弹奏。乐声清脆动听常常让江盼他们练功分心而甚至陶醉于其中不能自拔。那妇人眉宇间挂着一丝忧愁,弹奏的曲子里也透着一股感伤。她为什么而忧伤呢?是生活所迫,还是不好的际遇。
那两名少女则很少出门,偶尔见一面,给大家的印象也是冷冰冰的。江盼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冷艳美女。
自从这三个女子住进客栈,客栈里的客人便只出不进了。最后偌大的一个庭院里就剩他们六个人了,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凉了,有人给江盼送来一套衣服,这个人不是玲珑,却是明花。江盼多么希望送他衣服的人是玲珑。他总不能拒人情,尽管有些遗憾,但还是收下了。
秋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在雨天的日子里,江盼的心情就像这糟糕的天气一样差,除了烦闷,更多是不安。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的爷爷江云还没有赶来跟他会合。
有人敲门。
江盼起身下床,打开房门。明花笑嘻嘻地站在外面,怀里抱着好大一个酒坛,道:“下雨天最好的解闷方法就是喝酒。”
“就我们两个人!”江盼显得有点不乐意。
明花笑道:“两个人不正好吗?再多一个人就不方便了。”
她今天说话的态度很温和,跟平日里粗蛮的性格大为不衬,江盼初次感受好像还有点不适应。
江盼道:“人多热闹喝酒才有趣,我去喊玲珑。”说着已经迈步出门。明花想阻拦已来不及。
三个人围桌而坐,江盼道:“咱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才有意思,缺一不可,明花还不斟酒。”
明花“哦”了一声,显得有些郁闷,拿起酒壶斟了三大酒杯。
江盼先抿了一口,赞道:“好酒。”明花举杯柔声道:“陆仇,来,我敬你一杯。”江盼听了,浑身似起鸡皮疙瘩,忙一口闷了,已毕还给二人看了看杯底。
明花连连地敬江盼,就像夫妻俩喝花酒,江盼来者不拒,很快就伶仃大醉了。玲珑劝道:“陆仇,你少喝一杯。明花,你也少喝点。”
江盼站起身,醉熏熏道:“明花,下酒菜没了,快去再要俩菜。”
明花也有几分醉意了道:“玲珑,你快去,就你没喝酒。”
江盼道:“玲珑不能去,明花你去。”说完又坐倒在桌前。
玲珑摇了摇头,道:“都别喝了,都醉成这个样子。”说完起身去扶江盼。
恰在这时,屋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冲进来,径直奔向江盼,一剑朝他猛刺。
玲珑大惊,一把把江盼推开,这一剑刺了个空。江盼倒在桌下,那黑衣人又欲绕桌过来,玲珑拿起酒壶就掷过去,黑衣人一闪身躲过了。
玲珑又搬起一把圆凳,挡住那黑衣人。黑衣人挥剑乱砍,片刻那圆凳也只剩下一个圆板面了。
玲珑又把圆板面掷向黑衣人,然后再抄起一把圆凳,朝黑衣人一番抡打。黑衣人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门外,玲珑一个用力过猛,圆凳甩在门框上,撞了个烂。那黑衣人又趁势杀进来。玲珑边交手,边喊道:“明花,快来帮忙。”明花眼睛里迸射出一丝毒辣的光,站起身,走到江盼面前,从袖子里倒出一把短刃,目光一厉,便俯身朝江盼心窝刺去。
突然,江盼睁开了眼睛,一拳击向明花左眼,明花“哎呦”一声,直起身,退到桌前。揉了揉眼睛,又欲刺杀,地上已不见江盼的身影。
玲珑见了,问道:“明花,你在干什么?你喝酒喝傻了?”明花听而不闻,喊道:“江盼,你出来!”
江盼手持宝剑,从屋顶跃下,一剑顶住明花的咽喉,道:“我感觉要有人生事,没想到你也有份。明花,我错看你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花面不改色,道:“我也是富乐宫的人。你们没有想到吧。江盼,我落到你手里,要杀就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说完闭上眼睛。
江盼没有杀她,往前一步,一掌劈下,明花“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玲珑赤手空拳,根本不是那黑衣人对手,此刻也被一掌打倒在地。
江盼见了,一把掀飞桌子,桌子飞向那黑衣人,把她被撞飞出屋。
江盼扶起玲珑,问道:“你没事吧?”玲珑摇摇头,道:“我没事。”
江盼“嗯”了一声,大步出屋。
黑衣人赶过来,挥剑就砍。她哪里是江盼的对手,一交手就被打得连连后退。剑光一闪,她的蒙面被挑去。这黑衣人正是那冷艳美女中的一位。
黑衣人一惊之下,慌忙退开。雨未停,雨滴落在她身上,她身上很快湿透了。
江盼问道:“你也是富乐宫的人?”
那黑衣女子没有答话,身形跃起上了房顶,回头看了一眼,便跃下去了。
明花被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玲珑把一瓢水泼到她脸上。俄而,明花悠悠醒来,见被绑了,就挣扎起来。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便懒得挣扎了。她低着头,不看他们,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好意思。
玲珑道:“明花,如果你现在悔悟,弃暗投明,脱离富乐宫,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好姐妹。”
明花冷笑一声,道:“想要我背叛家主,你们真是痴心妄想。我就算一死,也不会背叛家主。”
江盼厉声问道:“龙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至死不悔?”
“你们想知道?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明花万念俱灰般的笑了笑道,“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家主把我拉扯大,给我吃给我穿,还教我读书练武,家主对我恩情重如山,我万死也难报万一。别说我让我杀了你们,就算让我杀了我亲姊妹,我也好不怜惜。”说完疯了一般轻笑了起来。
“知恩图报固然没错,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就不对了。”说完一剑挑开了绑着明花的绳子,继续道,“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
明花有些惊讶,问道:“你们真的要放我走?”玲珑点点头,道:“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明花解去身上绳索,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一开门,一柄长剑飕地刺来,正刺进她乳间,她痛苦不堪,断断续续,问道:“为,为什么要……杀……”
持剑的是另一个冷艳女子,眼睛里除了冰冷的目光,还是冰冷的目光。她一把拔出剑,明花倒在地上。
江盼心头猛地涌起一股悲痛,拔剑出鞘,便向那冷艳女子刺去。不想,那女子不躲不避,好似就想要江盼一剑刺死她。长剑入体,那女子吐出一口血,左手握住那剑,身子又往前一拱,剑又入了几分,而后猛地抬起自己手中剑朝江盼刺去。江盼大惊,忙弃剑闪身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剑紧擦着他的左胸而过,留下一个血口。那女子刺毕,身子摇了摇,再无力量站着,眼睛一闭,倒下了。
玲珑一边大声哭泣,一边轻摇着明花的身体,明花脸上带着微笑睡去。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无怨无悔。
雨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怨的琵琶声。那个美艳妇人坐在湿漉漉的石凳上,十指拨弦,全神贯注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盼知道她也是个杀手,把剑从那冷艳女子身体拔出,而后便走了过去。地面湿漉漉的,空气凉丝丝的。她似乎对江盼的到来浑然不觉,一味弹奏。
琵琶声犹似玉落珠盘,清脆动听,一线平和如似平静的江水浩荡远去。江盼也似随着这远去的江水遐思远方,脑海中显出他跟他娘在一起时的画面,心头不禁伤感,哀怨成愁。
不知何时,屋顶上已站立着四名黑衣人。四名黑衣人身材娇小,眉目清秀,一眼就能让人猜到她们又都是少女。
四人飞身跃下剑指江盼。
江盼心头一惊,恍然梦醒,飞身纵起,恰好避开这一击。
四人绕着江盼不疾不缓地转行,随着琵琶奏速加快,步伐也加快了。
四人亦随着奏速出剑,奏速块时出剑就疾,奏速慢时出剑就缓。
声调先由低沉渐渐转而高亢。低沉时,收力敛气,蓄势待发;高亢时,激扰得人心血澎湃,勇猛无畏,欲罢不能,让人似乎忘记疲惫,淡忘生死,每一次出剑都劲力充足,力愈千斤。
黑衣人进攻的优势在于快、猛、无畏生死,然而这好比发怒的莽汉大架一般,威力不小,却也破绽百出。四个黑衣人好比四个莽夫。
江盼剑法绝妙,除了攻速极快,还有就是一个巧。不仅避开黑衣人的猛攻,还乘势给予有力反击。
不要忘了,江盼手中拿的是削铁如泥的轩辕剑。于是乎,工夫不大,暗运玄功,一个横削,四名黑衣人手中剑全都被斩断,与此同时四名黑衣人还受了轻重不一的内伤。
胜败一分,琵琶声戛然而止。四人静默片刻之后,手持短剑割颈自尽。而那弹琵琶的美艳妇人不知何时手中也多了一把短刃,刺向自己的胸膛。
这些人心中都有一个信条,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一天之内,这个小小的客栈里已有七人毙命。
出院落后门是一片乱树林子,江盼在那里挖了一个大坑,将七人盖席掩埋。已毕,他看看自己的双手,这已是一双已经沾满鲜血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