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玛利亚
塔西娅脸色还有些白，反应了一会，后知后觉地问：“几点了？”
伊万顿了顿，没有继续追问，“四点半了。”
塔西娅一个激灵，“糟了！”
“怎么了？”
“我妈妈会担心的。”
“你告诉我地址，我先给阿姨传讯过去。”塔西娅报了地址，伊万用魔力凝出一个炸药包，那炸药包生出两只翅膀，飞往塔西娅的家，“我说你有事还在学院，很快回去。”
“嗯。”塔西娅点点头，只要母亲那里有自己的消息就行，因为自己家情况有些特殊，自己又没有魔力无法传讯给母亲，所以自她去皇家魔法学院上学的第一天起，母亲就和自己约定好，有特殊情况需要提前告诉母亲。没有特殊情况，最迟不得晚于五点到家。皇家魔法学院的放学时间是下午四点，一个小时的时间非常充足，足够塔西娅步行往返一次了。
“你再休息会，休息好了，我把你送回去？”
“嗯，麻烦你了。”塔西娅又想起餐厅的那一幕，有些心不在焉。
伊万见塔西娅失魂落魄，问她发生什么也不肯说，只好从魔法口袋里抽出几本书，“我这里还有几本你推荐的书，如果觉得无聊就看会书吧。”
“好，谢谢。”塔西娅神情怏怏地点头道谢。
“说起来，开学也一个多月了，马上就要到擂台赛了，你——”伊万刚说出擂台赛三个字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呃……抱歉。”
“嗯？没事。”塔西娅摇摇头，实际上她都没听伊万在说什么。
伊万看塔西娅没有聊天的欲望，只好作罢。陪着她安静地发呆。
过了小半个钟头，阿米莉亚抽空上来看了一眼，“醒了？”
“嗯。她可以走了吗？”伊万问道。
“当然可以了。她身体健康得很，我这里是治疗室又不是收容所，起来了就赶快回家，给我腾位子。”阿米莉亚想起了什么，对着虚空翻了个白眼，碎碎念道，“现在的小魔法师做事之前都不带过脑子的，带着小学徒耍帅，然后掉到地上把自己胳膊腿而摔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耍帅，真是的。你们可千万不能像他一样知道吗……”
看着性格活泼、胸无城府的阿米莉亚，塔西娅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伊万，我们走吧。”
“好。”伊万对于阿米莉亚那停不下来的嘴表示接受无能，赶紧带着塔西娅走了。
此时，塔西娅家。
阿芙罗拉正在客厅来回转悠，就看到一个炸药包直直冲着窗户飞过来了。也不知道绕道，连着撞了玻璃好几下，阿芙罗拉赶忙把窗户打开，就见那炸药包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砰得一声炸开火红的烟花，随着烟花的盛开，空中浮现出一行字。阿芙罗拉看了看，总算放下心来。又沉着气等了半个小时，到六点左右，才看到塔西娅和另外一个男孩子的身影。
“这就是我家。谢谢你送我回来。”塔西娅对伊万道了谢，“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见伊万拒绝，塔西娅也不强求，要进门时，又被伊万喊住，“那个，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了。”
“嗯？”
“以后，如果路上遇到……能不能和你一起上学？”
“可以啊。但是你家是住这边吗？”
“嗯，是！”就算不是也得是！伊万对塔西娅扬起笑脸，“快回去吧，阿姨一定担心坏了。我也回家了~”
塔西娅不太明白伊万的心情怎么变得这么快，但很快她也没空想了——她刚进家门就被阿芙罗拉抱了个满怀，“怎么才回来，妈妈担心死了！你再不回来妈妈都要给你们院长联系了！”
“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芙罗拉揉了揉塔西娅的头，担心地问，“没有特殊情况你不会这么迟回来的。替你发信息的人是你的同学吗？是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孩子？”
“没什么大事，今天我参加实训课了，还帮同学们拿到了平时成绩。”塔西娅瞒下了自己看到尸体的事情，说起实训课脸上还露出雀跃的笑，“对，发消息和送我回来的都是他，那个人是我同桌，叫伊万。新学期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对我很好。”
阿芙罗拉有些诧异地看着原本木讷的女儿说到学校的事情之后，脸上流露出的生气，女儿这段时间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原本女儿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心情也跟着压抑。现在她身上的大山虽然没有挪开，她的心情却因为同学的缘故好了许多。
阿芙罗拉笑着，柔声说，“我们家史黛西真棒！不会就因为参加实战课，高兴地连家都不回了吧？”
“才不会。”塔西娅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吃什么啊？”
房间门合上，关闭了一室温馨。
第二天坎特城开始戒严。
自从巴斯曼酒吧发现第一具尸体到现在，同样的惨事已经大大小小发生了几十起，对象全都是魔法学院的非人族学生。再这样下去，会直接影响到其他种族对坎特城及城内所有魔法学院的评价——人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坎特城学习，再回去孩子就变成了一具尸骨，连凶手也找不到。这样的城市、这样的治安，怎么能让人放心把孩子送过来？
又过了一周，就到了学院为切萨雷举行葬礼的日子。
切萨雷的尸身因为涉及命案，一直放在治安厅的停尸房，其实等治安厅的法医检查结束后，他的尸体就可以由家属出面领回来。
但切萨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学院和官方发出无数寻找切萨雷父母的寻人启事，最终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由学院出面领回他的尸体并处理后事。除去办理相关手续、提交各种文件的繁琐复杂，寻人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本来很快就可以领回来安葬的切萨雷，直到开学后两个月才举行葬礼。
无论过程如何艰辛，总算是要入土为安了。
葬礼最终定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这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因为切萨雷身份特殊，而且为人有些一言难尽，在学院没什么朋友，所以来的人并不多，除了担任各科目教学工作的老师之外，基本就只有综合班的学生了。
举行仪式的地点选在了学院不远处的公园里，那公园紧邻烈士墓，也安葬了许多魔法学院的先人。
为了停放切萨雷的遗体和棺椁，综合班的学生提早赶过来，专门在墓地前的草坪上支了一个小帐篷。他们统一穿着严肃庄重的黑色魔法师长袍，在小帐篷附近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表情肃穆。
“玛利亚？”安丽埃塔正和其他人说话，就看到一个白色长裙的女孩子从不远处走过来。
那个女孩脸带着久不见光的苍白，嘴唇是淡粉色，一双杏眼眼尾微红，似乎刚刚哭过。她的身体瘦弱，黑色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通身弱柳扶风的气韵，一看就让人心生怜惜，“塔姐，我来送一送他。”
“你的身体养好了吗？”安丽埃塔担忧地看着玛利亚，“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点？”
“我没事。”玛利亚摇摇头，说着眼圈又红了，“切萨雷怎么会……”
“这件事现在治安厅还在查。”安丽埃塔摇摇头，她的心情也不好，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没能给切萨雷报仇，哪怕不报仇，只是让她知道杀害切萨雷的凶手是谁也可以，就算要仇恨也能有一个对象……“这件事情很严重，昨天城里不就宣布戒严了吗？我觉得应该就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你不要掺和这些事情。等葬礼结束就回家好好养病，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玛利亚柔顺地点点头，勉强对着安丽埃塔露出微笑。
“哎？玛利亚？你怎么也来了？”伊万看到这个病弱的女孩，笑起来，“你身体怎么样了？不好好在家里休息还过来？”
玛利亚看到伊万眼睛亮了亮，柔柔地笑起来，说话声音也柔柔弱弱的，宛若一江春水直淌到听话人的心坎里，“我听说切萨雷离世的消息就想过来了。可是家里人不让，正好前几天白老师说停学需要补办一些文件，我就选在这个时候来学院，也能参加他的葬礼。”说着，她的眼睛又有了湿意。
“原来是这样。”伊万点点头，看到玛利亚眼里的泪水，赶忙把塔西娅拉过来，转移话题，“你们应该还不认识吧。这是塔西娅，在你休学之后转到咱们班的新同学。”
“哦？”玛利亚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表情越发温柔，“我听说过你。前一段时间是你出了主意，带着班里的同学拿下了平时分。”
塔西娅没想到眼前这个病弱的女孩竟然还知道自己，点点头，没说话。
“哈哈，你消息好灵通啊，这都知道了。”伊万没心机地笑起来，“我跟你说，塔西娅超厉害的……”
“塔西娅。”李趁着伊万和玛利亚聊天的时候，溜达过来，侧头看着矮了自己一头的小女孩。
“嗯？”塔西娅百无聊赖地侧头看了一眼李。
“难得，你今天不打算研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