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贫富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就是第二学期。也是擂台赛所选拔出来的前三名去东星的日子。
最终筛选出来的魔法师共有十三人，这十三个人中综合班三人，火系、土系、黑暗三个班各两人，雷系班四人。再加上随行的高级班导师茨密西，也组成了一个小班。
接众人去东星的车停在学院正门，导师茨密西此时正在门口和一个身着燕尾服、从头到脚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说着话。
“早听说东星人有贵族范儿，我今天总算有点明白了。”德雷希看了看裹得像熊一样的自己，再看一看眼前只穿一身薄薄的燕尾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男人，小声嘀咕，“他不冷吗？”
男人不动声色地看了德雷希一眼，然后转过身，向几个小魔法师鞠了九十度的躬，精神饱满的用欢快的语气说，“尊贵的客人们，你们好！”
除了塔西娅之外几个人都被吓到了，九十度的躬，这得多庄重啊。
“走吗？”塔西娅询问道。
“哦！我们尊贵的客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启程了吗！”男人又状若开心地看了一眼塔西娅，“不过，还请稍微等一等，请允许我认识一下几位好吗？”
“这次人数比较多，想要挨个介绍费时不少。不如先上路，由克莱德先生在日后慢慢认识吧。”茨密西导师笑着说。
他和白水净这些导师不同，白水净他们总穿着一身宽大的魔法师长袍，根据等级的不同会佩戴不同颜色的条带，但茨密西每次出现都穿着料子上乘、做工考究的西装和皮鞋，他教授的是魔药学，从来只见他捧着书本，或在学院的大棚里捣鼓草药，却从没见他使用魔法。
克莱德必须在中午之前把这些人送到东星，权衡之后他干脆地把自己刚刚的‘认识一下’给忘了，张罗着让司机莱纳开车带众人前往东星。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十几个人被车辆载到斯别洛家族的大门口。
饶是见多识广的导师茨密西看到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庄园也暗自咋舌。
向两边延伸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铜质围栏，从大门进到院子里之后，就是一条五十米左右的由玄武岩铺成的主路，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橡树，主路直接通往共三层楼的会客楼。再往后是别墅区，两层、三层的联排别墅鳞次栉比，在别墅多得令人咋舌的同时，据克莱德介绍，每一栋双层别墅都配有十个人的清扫小队，和分管下水、电路、消耗品的三人管理小队，以及厨师等。三层别墅配备的人员更是会倍增，而且这些佣人住在更靠后的高层住宅里，每天甚至还有庄园内的专车送至自己负责的别墅。
一群人正站在门口感慨和斯别洛家族相比，皇家魔法学院简直就是破旧的贫民窟时，大门附近的保安亭处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个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还瘦得皮包骨的小孩正死命抱着保安的大腿哭闹着。保安深蓝色的制服裤子染上了黑色的污垢，那蓝色看上去明显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深许多，他正一脸愤怒地打算把小孩丢出去，被克莱德出声制止。
“哦！多么可怜的孩子！”
克莱德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同情地看着那个因为力竭终于被保安从腿上扯下来的脏小孩，喊来女佣，给小孩拿了一些黑麦面包。
“谢谢善心的大爷！”小孩被饿得面黄肌瘦，但拿到又干又硬、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粗黑麦面包立刻连声感谢，然后乖乖被保安拉扯着离开。
见小孩走掉，刚刚还笑得如春风拂面的克莱德，立刻冷下脸来，对从保安亭走出来向他打招呼的保安长说，“以后再把这些腌臜的劣民放进贵族区来，你们所有人集体和他们作伴去。”
保安长立刻脸色发白，举手立誓表示再也不会有下次。克莱德的表情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在他的默许下，保安长逃一样得回了值班室，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阻止不明人员的进入，此外还给其他区域的保安打了内线电话，严令禁止放外来人员入内，尤其是不体面的人。
“你这样把那些孩子拒之门外，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高级黑暗魔法师听到克莱德的话，显得非常愤怒，质问道。
“呵，请问这位是？”克莱德挑了挑眉，看着那个又矮又胖的女魔法师，利害分明的眼中看不出一点对这个女孩的不尊重。
“高级黑暗魔法师，阿芙拉。”矮胖女孩看上去面善得很，此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也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阿芙拉小姐。”克莱德勾了勾嘴角，直接给阿芙拉算了一笔账，“全东星有一百万的穷人，却只有几百位贵族。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一位贵族要负担成千上万的穷人，今天有一个上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明天就会有上百个！就算施舍了食物金钱，难道那些穷人就会感恩吗？不！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上门讨要！这样的人从身体到心灵都肮脏至极！我奉劝您，如果在东星的街上不要随随便便施舍什么，你只要施舍了一次，下一次他们就会像癞皮狗闻到肉味儿一样一个劲儿地追在您的屁股后面，嗷嗷乱叫。如果不给，他们还会认为是您欠了他们的。”
“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能见死不救了吗？”阿芙拉的同伴听到克莱德的反驳，也开始加入舌战。
“见死不救？他们有手有脚，完全可以通过劳动赚取自己的口粮，”克莱德轻蔑地说，“难道贵族因为富有就必须把穷人当做自己的负担吗？”
“你们竟然让那么小的孩子工作？！”阿芙拉睁大眼睛，身后的黑暗元素开始聚集。
“那么小的孩子也有父母，如果父母双亡也应该由皇室安排人手进行安置，让他们食不果腹、流落街头，难道不是皇室的责任？却来要求只比他们稍稍有钱的贵族，您不觉得您的想法有些过分了吗。何况，贵族每年都会给皇室缴纳上亿的税金。”克莱德随意地说，看阿芙拉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
“听说，东星的皇家代理人三公主克拉拉，”茨密西导师向前一步将阿芙拉挡在身后，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继续说，“在前段时间刚刚被迫和东星的贵族结婚了。而皇室对此心知肚明，却为了大额的税金将三公主直接卖了。所以，现在东星虽然有三公主作为明面上的代理人，实际已经是贵族的天下，难道不是吗？”
“您们似乎都无法理解，明明诸位都应该是东星贵族的伙伴。”克莱德非常遗憾地说，随后，他姿态优雅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白手帕，擦了擦眼镜，“抱歉。我有一个问题，难道您们对动物园里的动物会像对待人一样吗？”
“这是什么意思？”伊万在一边听辩论听得津津有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东星的劣民，从小就受到了父母的教养，他们认同自己的命运。”克莱德把手帕折好放回口袋，“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牢笼里的动物，失去了自由的动物，生出来的下一代同样不会渴望自由。而诸位的行为和表情，就像是游览动物园时，为园子里失去了自由的动物而悲伤。”
“富裕的人垄断财富，贫穷的人安于现状。”塔西娅忽然有感而发，“所以，贵族会更加富裕，穷人则会越来越贫穷。”克莱德挑了挑眉，看着塔西娅，塔西娅继续说，“拥有了财富就拥有了一切，权力、武器、以及掌握穷人命运、甚至是操控皇室的力量。而穷人，从自由开始、权利、金钱、生存环境乃至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所以你们对穷人的控制是两方面，一方面从精神上让他们安于现状，另一方面从武装上，让他们无力反抗。”
“贵族没有兴趣控制穷人。那只是对贵族们宝贵时间的浪费。好了，我相信在斯别洛家族的生活会很快让诸位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劣民的伙伴，还是贵族的盟友。”克莱德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一行人因为克莱德对穷人冷漠的态度而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院的别墅区，一直走到一栋两层别墅前，克莱德再次恢复了他刚见面时那欢快而热情的语调，“七号别墅是给几位准备的，非常抱歉，由于参加试炼的魔法师人数众多，只能给几位安排在这栋小别墅里了。里面的设备已经提前检查过，还配备了十五名佣人，如果您们不满意，请找我进行更换；如果您们不需要，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保证您们今后的日子将再也见不到他们。”说着，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但却无人认为他这笑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