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好言难劝找死鬼
文书的工作对于塔西娅来说简直易于反掌，唯一有些头疼的只是那书籍太多，涉及的领域繁杂，简单来说就是工作量太大。
但这样的情况下，塔西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也总算将光之国的事情理清了。
事情还要从光之国所在的轻姚说起。
从文明时代的起始，轻姚皇室传承的魔力就是光明魔法。但他们的魔力与学院派的光明魔法不同——他们的力量来源并非光元素，而是人民的信仰。
众所周知，信仰这种事，是会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而逐渐流失的，尤其文明时代，各国都建立了由守护结界保护的地域，普通人住在守护结界内部，而结界外，则是魔兽或者其他种族生活的地区。
这难得的安稳与和平已经让人民对于神明的信仰大幅减弱，同时经济与科技的飞速发展更是给了本就摇摇欲坠、无力支撑的信仰之力最后一击。
轻姚皇族的能力大幅减弱。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轻姚皇族没有选择重新学习光明魔法，而是选择了闭关锁国，让轻姚的经济和科技水平重新回到农耕时代。
堵不如疏，轻姚的魔法师在意识到皇族的态度之后，大部分都逃往别国，另谋发展。普通人避无可避——他们还需要依靠轻姚境内的各种守护结界生活——就聚集起来，反抗轻姚的暴政。
当时在位的还不是如今的轻姚国王，而是他的父亲。
上一任国王为人懦弱，看到人民的反抗就立刻怂了，想要放缓这些政策。还是身为皇太子的拉苏尔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打开了轻姚禁书室，在翻阅禁书时，被封印松动了的黑暗之神蛊惑，决心用强硬的手段进行镇压。
轻姚境内的魔法师都跑了，还有骑士。骑士不忍心对人民下手，就用杀人不眨眼的罪犯。
如此过了三年，人民的声音在极端的强权之下，终于息声了。
但拉苏尔想要的信仰之力，却并没有恢复。
为此，他与黑暗之神商量着建立起专门宣传理想之国的组织——光之国。
拉苏尔一面觊觎着黑暗之神的神力，一面在暗中研究神明之力，一面将黑暗之神奉为光之国的‘真神’。由黑暗之神的分身在四处传播教义，并将信仰之力转移给自己。
当轻姚的人民成为拉苏尔的奴隶之后，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想要成为光明之神，需要具备两个必要的条件，一，足够多的信仰之力；二，天界光明之神退位。
这两个条件，拉苏尔全都不符合。于是拉苏尔理所当然地开始了对其他国家的侵略——黑暗之神转移给他的信仰之力不够他成为神明，那便将大陆上其他国家全部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与此同时，黑暗之神发现拉苏尔在某个方面也算是个可塑之才，便为了自己的自由，和拉苏尔签订魂契——皇太子将他从封印中释放出来，他则将自己的神力分一半给皇太子。
成不了神明，半神也好。
拉苏尔翻阅典籍，终于查到轻姚的秘辛，黑暗之神是被数千年东西大战时，死在魔法大陆的生灵的血液和怨气浇灌出来的。
前有东西大战、后有黑暗之神降生，一片小小的大陆却接连发生大事，终于惊动了天堂的众神，四位主神降世，联手将黑暗之神封印在禁书中。
但因为这本书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竟成为普通人争相追求的秘宝，被当时的人送到了皇室手中，成为禁书室的收藏之一。
距离黑暗之神被封印，已经过了上千年，时间的流失将禁书中的封印侵蚀，四位主神联手降下的封印阵已经松动，想要解开封印有法可循。
根据拉苏尔查到的信息，当时的封印阵乃是四位主神分别在魔法大陆的四个地方，放下了自己的神器作为阵眼，想要解开封印，只需要将四位主神的神器收回，并用活的血液献祭，便可以解封。
拉苏尔派光之国的人在全大陆范围内搜寻那四个神器的下落，第一个神器自然是在轻姚，封印了黑暗之神的那本书，因为皇太子翻阅禁书时，误将那本书打开，黑暗之神趁机将书的封印冲开，所以他获得了四分之一的神力，可以使用分身。
轻姚人民的起义流血万里，死伤无数，反倒成了献祭。
这般的顺理成章，更加给了拉苏尔信心——连老天都帮自己！
第二个神器便在帝舞东星市，乃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贵气。
为了破坏这贵气，拉苏尔根据禁书中的记载，在东星设置了聚生结界。一方面，黑暗之神可以通过聚生结界吸收人们心中的黑暗之力，另一方面当黑暗之力达到顶峰，便可以将结界中的所有生物杀灭，作为献祭。
第三个神器就是之前茨密西曾说的唯阳境内传奇海域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这次，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那是一条可以控制水的人鱼。
第四个神器书中没有说，塔西娅猜测可能是因为第四个神器只有黑暗之神知道，所以没有记录在案。
塔西娅呼出一口浊气，她不明白，人命和成神相比，为什么是成神更加重要？哪怕这样的人，只要符合那两个条件就可以成神么？
正在她疑惑时，一同负责文书工作的莎拉走了进来，莎拉非常欣慰地看着已经大变样的书库，“没想到只有几个月你就把这里收拾好了。”
“……”
“孩子，你不是因为信仰真神才来这里的，对吧？”莎拉笑着说，“大祭司已经跟我说了。”
“原来大祭司真的早就知道了啊。”
“不是大祭司，是真神。真神是无所不知的。”莎拉脸上是无比信任的表情。
“你只是不知道光之国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相信他！”
“怎么会不知道呢？”莎拉谈及这些年来，光之国在各地掀起的战火，因光之国而死亡的无辜性命，“我们也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跟着这种自私自利的国王，你们就算活下去，也不过是傀儡罢了。”
“其实，更早之前轻姚国内有过一次内乱。你是文书肯定知道，就是现在的国王还是太子到时候的那一场。”莎拉摆弄着手里的裙角，语气淡漠，“那一场内乱之后，我丈夫死了，我儿子也死了。我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家里的长辈要夺走我的财产，如果不是大祭司，现在我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说真神和大祭司是坏人，他们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恩人。这就够了。”
“……”塔西娅被莎拉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该上路了。”莎拉从裙子自带的兜里翻出一本古书，“今天就是真神降临的日子，你作为真神的肉身，要去祭坛。”
“真神的……肉身？”塔西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早在你继承斯别洛家族的藏书阁时，就已经有祭司去查过你了，你身上具有开启深渊的能力，而深渊是黑暗之神的象征！”
“不可能！不是我！”
纵使塔西娅百般反抗，还是被莎拉身后的白衣祭司带走了。
而传教士的家中，伊万手持火神枪，枪尖抵住传教士的脖颈，“玛利亚！你到底要做什么？！光之国到底要做什么！？”
“呵，你果然发现了啊。”传教士抬手将兜帽摘下，露出了带着病态的苍白面容，看到那熟悉的脸，伊万心痛得无以复加，手中的火神枪跌落在地，他眼中是破碎的光，像失去力量一样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居然真的是你……为什么是你啊……”
玛利亚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居高临下地说：“你也听过我讲的故事，生在那种家庭，我还有一点点可能能保持正常吗？”
“确实，”伊万嘲讽地一笑，“成王败寇，我落在你手里，又杀不了你，你动手吧。”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你死我活这一个结局了吗？”玛利亚蹲下身子，露出在学院最常见她露出的灿烂又明媚的笑，那笑容晃了伊万的眼睛，他闭上眼，脸于是湿了。
玛利亚伸手替伊万擦掉眼泪，“你居然也会为我哭一回。我觉得很开心。不过，你再这样下去，大祭司他们就带着你的女朋友跑了哦。”
“！”难为伊万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听说塔西娅有难还能睁大眼睛看着玛利亚。
“这次的祭坛还在传奇海域，我听消息说其他三个国家的魔法师什么的都去了，这种战争一旦爆发，你和她都无法自保。”玛利亚顿了顿，“所以，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继续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事情结束后，无论是哪一方赢，我都保你平安。”
“我要去找她。”伊万擦干眼中多余的水，目光再一次坚定起来，他还有塔西娅！
“你们两个，可能都会死掉哦？”玛利亚循循善诱，“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吧？”
“求你，带我去见她。”
“……”玛利亚的表情阴暗了一瞬，随后又展开笑颜，“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我带你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