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跟着师傅学手艺
由于爷爷和老爸都有一门做棕匠的手艺,同一门堂厢房3户人家的两个堂叔杜开生、杜绳法也是棕匠,所以我们这幢房屋的三家小孩只要有时间都会帮父母亲拔棕丝、绕棕线,以便大人早日做好棕绷和蓑衣,拿到湖溪、郭宅、横店等集市上去出售,挣钱买粮食。两位堂叔有儿女杜忠伟、杜忠立、杜忠全、杜跃芳、杜兰英、杜兰仙、杜兰飞共7人,加上我哥哥和我,整个门堂厢房里有9个小孩子都学过这门手艺。记得一般在10岁左右,不管男孩女孩,为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学校放假的时候,父母总叫我们学绕棕线绳。刚开始学时,因我年纪小,绕起来两只手发酸,时间久了,更是又酸又痛,于是,就不想学了。但我们村是穿棕绷和蓑衣、做木雕这些手工艺的专业村,大多数人都会这门手艺,不学是过不了关的。1966年6月我小学毕业,因“文化大革命”开始,停课闹革命,读初中不招生。由于学会了绕线的基本功,父母亲商量说,儿子跟父亲学手艺,不听话,学不好的,所以就帮我找了一个本村生产队的邻居杜加良师傅。
记得当年我只有12周岁,我们后山店到嵊县去挨家挨户上门穿蓑衣和棕绷。由于交通不便,凌晨2点钟就要起床,还要走30里小路到歌山车站乘车。当时因人多车少,交通不便,一天只有两班车到嵊县(现嵊州市),如早班车7点15分上不了车,就只好走70里路到长乐镇转车到嵊县。若去我老爸的干妈家,还要再转车到清风寺车站,然后坐摆渡船到对面里东区幸福公社禹山头村。当时我们兄弟俩都叫老爸的干爹干妈为爷爷奶奶的,我的堂叔叫徐世财,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为了省钱,我们一般当天要走100里路到长乐镇坐汽车。记得第一次出门学手艺,走路走得我两腿发硬、发酸、发痛,第二天起床发现肿起来,一走路就痛。到了目的地后,我们师徒俩挑着手工艺工具和衣服包袱,到禹山头、火先湾、大毛湾等山上人家寻找生活。如果山上没有活儿,就到马岙、沈家湾、招士湾、清风庙等地揽生意;如果这边生活干完了,就要到三界地区或者到接近上虞地区的平原地带去接活干,要上街吆喝:“棕绷穿否,穿棕绷哦!”找到生意后,如手艺好,用户认可,生意就会生出来。一般一个村可以做上几户人家,住上十几天或一个月左右,有时甚至会住几个月。给人家干活时,吃住一般都是全包的。由于我年纪小,干活力气小,扒棕丝绕棕线比较慢,经常两手发酸发痛,还有人嘲笑我,我感到很委屈,晚上流眼泪。师父就劝导我,因为我们要拿人家一份大人的工资,吃人家饭,只能任人家讲,今后做得快点、动作灵活点,用心学好手艺就好了。那时我跟师傅俩人工资每人每天1.5元,共计3元钱一天。冬天时,温度到零下,扒棕丝又冷又湿,我右手大拇指都扒出血丝来了。就这样苦练学艺,其间老妈还帮我找了一个邻村市古塘村的周文进去学弹棉絮。我跟着周师傅还去杭州、余杭、临安一带学做弹棉絮生活。由于个子小,弹弓又大又重,路又远,时间久了就扛不动,所以学了半年时间就不学了。
嵊州市三界镇清风寺地区
1969年春节后,我哥去参军了。那年我16岁,就跟父亲去学手艺。由于父亲长期劳累,体力不支,他就主动叫我学棕绷和蓑衣(盘领子)等关键手艺技巧。经过几年的努力,我终于掌握了这门手艺。1970年5月老爸去世,我只好独立门户了。当年下半年,我当上小师傅,带了一个徒弟叫杜明东,他是地主家的儿子,那时候讲阶级成分,一般的人不敢带他出去做手艺赚钱,怕政治上受影响,当时我正气感也很强,心想:地主家的儿子就不能挣钱吃饭,我说要带他出去,他很高兴,十分愿意。那年,我外出到嵊县我爸以前工作的老地盘三界地区做了近三个月活。每天收3元,1元给徒弟,1元需交给生产队,我的第一桶金大约赚了60多元,很开心。就这样我断断续续地在老家种田务农,参加民兵训练和村文艺宣传队,农闲时外出做手艺赚钱,一直到1974年,大约有6年时间,在农村务农和外出做手工艺之间摸爬滚打。1974年12月23日新兵入伍到上海,我记得,我身边带着260元人民币到部队。要知道,在那时的农村娶一个老婆定亲钱都足够了。从少年到青年时期在农村亦工亦农磨炼了我穿蓑衣一针一线的耐心和勤劳吃苦的实干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