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房里吧
堇色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在繁华之下掩藏着无数难以启齿的糜烂，形形□的男女充斥在迷离的光线中，买笑卖笑，醉生梦死。
程小菲曾经告诉季抒予，我们不是堕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生活。疯狂的背后所背负的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得见。
堇色的某个包间里。
“你们说我应该从哪下手？”
林穆屿左手握着一个透明酒瓶，瓶中的液体泛出澄澈的金黄，右手勾着一枚启瓶器来回打旋，盯着酒瓶的眼睛看起来甚为苦恼。
另一边，‘彭’，最后一杆入洞的贺衍行潇洒地扔下球杆，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早就备好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一口白牙笑得很是灿烂。
从这次回来就喜欢窝在角落的郑曜依旧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扰，熟人也不要扰的阴沉气息。
“哎哎，老大，你说我从哪儿下手？这儿，还是那儿……”林穆屿将酒瓶放在桌上，围着他转了个圈，着急地挠着脑袋。
贺衍行端起一杯冰水咕嘟咕嘟仰头喝下，懒得理他。
见贺衍行不理他林穆屿一路小跑到角落的沙发处，怀里抱着他从林老爷子书房透来的酒，“郑曜，曜子，要不帮我看看，从哪下手？”
贺衍行放下手中的白水，见角落里郑曜仍依旧保持着阴郁的气息，无奈地叹了口气。
“曜子，曜子……”
郑曜目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以往扣得规矩的白色衬衣半开，露出大片的蜜色肌肤，锁骨处的疤痕延伸入里，看得出来是新伤，疤痕还带着淡淡的肉粉色。
他接过林穆屿小心递过来地酒，根本没有看手上的酒，接过启瓶器开了瓶就仰头往嘴里灌。
带着浓郁酒气的液体有的从嘴角溢出来，一路留下迤逦的痕迹。
“郑曜。”林穆屿呆住，尼玛，这是他好不容易从林老头那搞到的特供，特供啊，懂不懂。
郑曜面容平静地看他一眼，继续顶着那张面瘫脸毫无压力地往嘴中灌酒。
林穆屿被郑曜那一眼吓到，等反应回来去抢酒瓶，却只剩了一个底儿，他宝贝似的擦拭着瓶身，心里剜心钻肺的头疼，好不容易搞来的酒，以后林老头肯定会加强防备，那他就再也无缘了。
酒被人从手中抢走郑曜没什么反应，沉默着重新做回原来的位置。
林穆屿后知后觉，终于觉察到郑曜的失常，“老大，曜子有点不正常。”
“由他吧。”
当初季抒予躲他的时候他心里不知多难过，别人劝了多少，不还是也一点用也没有，这种事情不是别人安慰就能管用的，再说他并不觉得沈蓠跟郑曜合适。
话到嘴边又被迫咽回去的林穆屿闻言倒是难得沉默起来。
‘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
贺衍行掏出手机，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老大，谁的？”林穆屿暧昧地笑道。
“你嫂子。”贺衍行笑，既骄傲又带着流里流气的匪气。
什么未来嫂子，不就是季家那个小胖妞，林穆屿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自从去了一次D市，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种生活他再也不想温习。
听着自家媳妇儿软软的声音，贺衍行一点都不想挂断，最后还是季抒予先挂他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贺衍行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郑曜，郑曜似有所感，两人视线相触，看着对方暗沉的眼睛贺衍行一时不知该不该提起媳妇儿刚刚说的事。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兄弟，这事早晚郑曜都得知道，与其所到时候让他觉得有人都知道只瞒着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沈蓠回来了。”
原本呆坐在沙发上的郑曜腾地起身，夺门而去。
“卧槽。”林穆屿看着郑曜的背影，“老大，这家伙……”
“随他去吧。”贺衍行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蓠回来了他怎么可能呆得住。”
“我也走了。”他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老大，这么早急什么。”林穆屿也看了看手表，九点钟，在他的意识里不过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
贺衍行拾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穿好之后自顾自地往外走。
卧槽，一个个都这么着急，林穆屿紧跟在贺衍行身后，“老大，等等我。”
贺衍行停下脚步：“还有事？”
“我跟你一块出去，老头子怕是已经发现酒被偷了，呆这我不放心，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躲。我可不想跟曜子似的，你看他从队上回来这都成啥样子了。”
*
“贺少、郑少。”秃头中年男人将怀中足够做他女儿的娇弱女人推开，笑容谄媚。
在大厅被截住的贺衍行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堇色的九点标志着夜生活正式开始，他在九点之前离开未尝没有避开的意思。
“王总。”贺衍行笑道，这人是贺氏最新一批合作对象之一，私生活很混乱，生意的风评反而倒是还不错，对于他来讲私生活怎样不是他关心的对象，只要能给贺氏带来利益就好。
被称作王总的秃头老男人也不介意贺衍行的冷淡，在他看来能遇上贺少已经是意外之喜，“薇薇，还不赶紧向贺少、林少问好。”
如果季抒予在这里一定会惊讶，搭在王总身上的娇柔少女分明是不久前还跟林一洋混在一起的宋薇薇。
“贺少、林少。”宋薇薇咬唇小声道，清纯的面容加上单薄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林穆屿上下打量她一眼，前不凸后不翘，完全不符合他的女伴标准，上前搭讪的心思也就淡了。
被林穆屿露骨的视线打量着，宋薇薇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淡淡的红晕，娇媚的更加可人。
见贺衍行眉间露出一丝不耐，被称作王总的男人很快退后一步让两人离开。
宋薇薇委屈地看向离去的两人，想着刚刚王总谄媚的笑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勾到两人中的一个。
*
贺衍行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区的住户大部分都已经进入梦乡，仅余极少数人家还亮着灯。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晃得人有些眼疼，他小心打开公寓的门，脚步踩得很轻。
贺衍行本以为季抒予已经睡下，打开门才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窝着一个白色团子。
季抒予半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听到有人开门挣扎着爬起来，丝质的睡衣领口因为她的动作露出大片诱人的肌肤，“你回来了。”
“还没睡？”他压低声音边脱外套边问。
“嗯。”她小小的抽了抽鼻子，倦意让季抒予的声音多了丝喑哑，“等你回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贺衍行搭在衣架上的手一顿，眼睛发涩，忽然有种千年万年的错觉。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将内里的西装脱下，身上只留薄薄一层的白色衬衣，袖口反折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不冷吗？”季抒予擦着眼见他脱了衣裳于是问道，手里拿着原本盖在身上的米白色羊毛毯。
贺衍行边走边笑：“有点。”他伸手把季抒予抱起，“去房里睡，外边冷。”
肌肤相贴处的温暖让季抒予颤了颤，不过很快季姑娘便重新靠紧贺衍行，人肉暖炉，不用白不用。
“郑曜知道沈蓠回来了？”她贴在他的胸口低声道。
“嗯。”怕她多想他又加了一句，“当时大家都在。”
季抒予叹了口气，她本就不赞成沈蓠瞒着郑曜回来，更何况明天的报纸一出怎么即便郑曜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贺衍行蹭了蹭她娇嫩的小脸：“总归这些事情是他们自己折腾，你就别瞎担心了。”
季抒予不语，沈蓠是郑曜的青梅，郑曜是沈蓠的竹马，她原以为他们俩会在一起一辈子，谁知道万事难料，这让跟贺衍行刚确立关系的她有些惶恐，是不是幸福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贺衍行知道她又钻了牛角尖，别看自家媳妇儿在外人面前冷淡成熟的模样，本质上她还是那个被欺负的傻女孩。大掌揽过季抒予，他抱着她，下巴正好搁在她的脑袋上，“我不是郑曜，你也不是沈蓠，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被说中心事的季抒予羞赧地低头，只露出红通通的耳尖和半个侧脸。
“好了媳妇儿，不说别人的事。”贺衍行邪邪一笑，露出贺刷刷的大白牙，“既然媳妇儿不累咱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滚！”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季抒予脸上红成一片。
“媳妇儿，媳妇儿，小心点。”多亏被贺老爷子扔到军队特训的几年，贺衍行险险避开季抒予的踹过来的小脚，“你不为我考虑，也得为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
季抒予轻轻一笑，为我的幸福着想是吧，那更得踹。
‘彭’。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口贺衍行转身往浴室走去，只要媳妇儿不再生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