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近乎粗暴
“你怎么不反驳。”纪绯拉过季抒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让她在那猖狂。”
季抒予笑笑。
“笑笑，你还有心思笑，要不是我今天反应的快，明天不知道大家又会怎么编排你。”
“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回去不成？”季抒予歪头故作疑惑。
纪绯被惊到，这是她以为的小白兔季抒予？完全是披着兔毛的大狐狸。她顿时蔫了气，有气无力道：“早知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就不搭理她了。”
季抒予见她耷拉着脸心里好笑，“来吧，为了答谢纪绯小美人的建议勇为我今天中午请你吃大餐。”
“得了吧。”纪绯白了她一眼咧着嘴角拖出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妆，然后踩着高跟鞋扭着身子走了。
*
BROOK'S咖啡厅深浅不一的咖色系舒适宜人，婉转悠扬的音乐来回游荡，交错的光线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季抒予推开门在侍者的指引下找到了早就定好的位子。
墙角的位置光线昏暗，右边临着窗户可以俯瞰风景，用来谈些私事再好不过，季抒予走过去，沙发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独自等待的男人，反而有一男一女相谈甚欢，眼神暧昧。
男的是她今天约会的对象，女的是谁她不认识。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季抒予只觉莫名的气愤和好笑，摇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词都吐不出来。
和林一洋有约的是她，但是他林大少竟然在和她约好的时间，在她订好的座位上和另一个女人谈笑，无关嫉妒，季抒予只觉得林一洋有必要重新回去学学礼仪。
“一洋，这是？”也许是女人的神经比较敏感，林一洋座位对面的女人最先注意到站在过道里表情怪异的季抒予，墙角的阴影刚刚遮掩住季抒予的表情。
林一洋正在给宋薇薇，也就是对面的女人夹着一块方糖，白色的糖块小巧可爱，听得她的声音才抬头看去，“阿禾，是你。”
声音听起来亲密又欢喜，如果忽略掉落杯中的方糖的话，季抒予不无讽刺地想。
宋薇薇听到林一洋暗含惊喜的声音垂下眼睑，正在搅着方糖的小勺似乎不经意地碰到杯壁，引起一阵刺耳的声音，“抱歉。”
她弱弱的道歉声，像极了一只被吓到的小兔子。
“没事没事。”林一洋忙迭声安慰。
季抒予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终于林一洋到底有多渣，她今天做的这个决定有又多正确，被晾了半天季抒予语气难免有些冲，“抱歉，两位要谈情说爱可不可以等我先说完，毕竟今天是我订的位子我约的人。”
林一洋有些尴尬，但是看到委委屈屈的宋薇薇之后又觉得季抒予太小题大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宋薇薇搁下手中小勺故意起身道歉，随后又将座位上的包拿起假装要走。
“薇薇。”林一洋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拉住红着眼圈的宋薇薇，随后眼含不悦地瞥了季抒予一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安慰，“别急着走，我找你还有事情要谈，对吧阿泽？”
季抒予翻白眼，她既没看见要走的女人也没看见给她眼神示意的林一洋。
被拦住的宋薇薇闻言眼神一亮，随后羞涩地看了一眼季抒予，“这样不好吧。”
“阿禾不会在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意，季抒予三两步走到林一洋对面，伸腿、落座，动作优雅又爽利，“这位小姐介意让个座吗？”
宋薇薇忙向靠里的座位缩去，“对不起，对不起。”
季抒予顶着林一洋不悦的眼神坚强的坐在对方对面，眉梢眼尖皆露出轻松愉悦的气味，“一杯Cappuccino，谢谢。”随后又转头对宋薇薇道，“不必介意我说完就走。”
她端起Cappuccino轻轻抿了一口，牛奶的爽滑和咖啡的浓香充斥在鼻尖让季抒予被林一洋气到的心情好了不少，也直接无视林一洋忐忑不安的心境。
“阿禾。”为季抒予的不给面子，林一洋有些恼怒，又有些忐忑。
“嗯？”季抒予半闭的眼睛睁开露出清澈见底的双眼，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两指并拢滴滴答答地敲击桌面，和着BROOK'S的低缓音乐有种奇特的韵律，“首先，我不想和你生气。其次，今天我找你来为了什么事想必你心里应该也清林。”
当然清林，林一洋忐忑地心情顿时回位，得意洋洋地摸上裤兜里的钻戒，头颅高抬露出让人想扁过去的得意。
“我就直说了。”季抒予握在咖啡杯上的拇指轻轻来回摩擦着杯子，静静地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这个人的喜怒哀乐和她没关系，“我们分手吧。”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在说出来的同时她感到期待己久的轻松，还有淡淡的莫名感伤。毕竟是顶着初恋的名头，季抒予淡淡地想。
林一洋震惊地看着季抒予，似乎不能相信这句话是从他认定的订婚对象口中吐出，毕竟林一洋一向自恃甚高，他拿着钻戒的手也僵在桌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季抒予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的钻戒，摇头轻笑一声，“你不是想跟我求婚吧？”
“当然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
林一洋的自尊自是不会允许他向一个甩他的人出口，只是想起林父的逼迫，想起林母的念叨他还是觉得有些后悔，不由呐声，“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觉得呢？”季抒予似笑非笑。
林一洋脸腾地通红：“如果你是因为女人的原因，至少我保证以后绝不带着外边的女人出现在你面前还不行吗？”
她只觉得好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如此极品，在正牌女友面前光明正大地提其他女人，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这是我们的事情跟其他女人无关，是我们自己不合适。”季抒予尽量理智地处理现在的状况。
“那你跟贺少合适？”林一洋冷笑。
季抒予越发觉得她的智商曾经出过问题，如若不然怎么会让林一洋当她近一月的男友，不过她还是克制着平静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解释。”
“是解释不了吧！”
“林一洋。”季抒予也有些怒了，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子，更何况她的脾气本就算不得好，“话我放这，大家好聚好散，当初你为什么接近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也不用在这装出这幅情深不寿的模样。”
她边说边拎起手提包语速极快地对旁边的宋薇薇：“你也不用总拿嫉恨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傻子能感觉地到，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和他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倒是你，想和他有什么关系还是自己努力为好。”
“对了，今天的咖啡钱我请，当做咱俩的散伙费，祝你们玩得愉快。”季抒予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
“一洋~”宋薇薇忐忑地看向攥着杯子面目阴沉的林一洋，她从没见过他这样阴沉的模样。
就如季抒予看到的风度翩翩的儒雅绅士林一洋一般，林一洋自己也早已习惯把那些肮脏龌龊的思想掩藏在他温文尔雅的表皮之下，因为这样更容易达成目的，他也真的成功了不是，只是没想到季抒予没有上当而已。
他端起咖啡到嘴边刚想抿一口，忽然想起季抒予刚才说的话又觉得一阵膈应，干脆把杯子放下眼不见为净，瞥到宋薇薇竟然还在喝咖啡他更气，小家庭出来的就是一股子小家子气，也不看这咖啡能喝吗！
宋薇薇见他面容平静浑然不似被甩的模样有些害怕，端起咖啡想要平缓一下忐忑的心情，就看到一向温柔的林少瞪着她手中的咖啡被眼神可怖，吓得几乎端不住手中的杯子。
她只是一所不入流大学的毕业生，目前在本市一所普通高中的任教，这个职位还是凭借林一洋的关系安排进去的，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妄想林家少奶奶的位置但宋薇薇还是忍不住幻想。
“算了算了。”见她可怜兮兮的瞄自己林一洋心烦，干脆摆手，“我送你回去吧，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宋薇薇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她好不容易攀上了林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雄心壮志，难道又要被打回原形，脸上不免露出绝望的意味。
“别摆着一张丧气脸，我有时间会去找你。”
得到保证的宋薇薇小心拿起包包对他讨好一笑，暂时放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堇色是本市的一家私人会所，因为装修豪华、门禁森严而渐渐成为本市会所中的顶级，但是和所有的普通会所一样，堇色的夜晚也是远比白天繁华许多。贺衍行到堇色的时候夜晚的狂欢已经开始。
接到门卫通知的林穆屿一把推开身上小巧可爱的男孩晃晃悠悠地起身，边拉门边对门内的人笑，“大家欢迎贺少。”
几个原本挂在男人们身上的男女依次起身，包间内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用点力气。”林穆屿不满地骂道，“没给你们吃饭哪。”
众人忙使劲拍手。
贺衍行不由皱眉，他在外边一向洁身自好，出入带色的场合仍旧虽然不少但多是工作上的需要。
更何况上次替林穆屿挡灾的事情他虽自认没有引起抒抒的注意，但是难保两人确立关系之后抒抒不会旧事重提。现在林穆屿又弄出这些男的女的，要是被他家抒抒看见了怎么办。
对于季抒予很可能看见了也不会生气这件事贺衍行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
“你丫还嫌麻烦不够，老子上次替你解决了陈家小姐害得抒抒误会，要是因为这事让老子追不到老婆，你就等着林老爷子压着你结婚吧。”说完他还特意冷笑一声，“想必林老爷子要是知道他程子还能压女人一定很开心。”
林穆屿为了躲避结婚的事情宣布公开出柜在圈子里早就已经不新鲜了，林老爷子甚至表示只要他给林家留下后代，在外边怎么疯都不管。
林穆屿一听酒醒了大半，“老大，老大我错了还不行，你可千万别……要是老头子知道我就不用活了。”
“子风，你看他那样子，这次就先算了。”郑曜虽然很乐意见林穆屿倒霉，不过为了事后不被找茬还是上前解围。
“郑曜，你也在？”贺衍行这才发现包厢里认识不认识的男男女女有几个貌似在大院见过，其余的都不认识，估计是林穆屿不知道从哪儿捣鼓来的小明星。
林穆屿向郑曜递了一枚感谢的眼神，然后谄媚地给贺衍行让出一个座位，“好久没见我这不是邀大家出来聚聚，老大，这俩是我朋友，咱们那的你以前应该也见过。”
“你们好。”贺衍行伸出手。
“贺少。”两人激动地一一回握。
也不怪他们激动，圈子里一向等级分明，他们两人的身份虽也不低，比起贺衍行三人还是差上许多。
“你们几个。”林穆屿指着地上站着的几人，他们都是林穆屿手下堇色里的高级公关，“还不赶紧过来给贺少敬酒。”
“贺少好。”
“贺少，我敬您一杯。”
“……”
不长记性。郑曜瞥了嬉皮笑脸的林穆屿一眼，端起酒杯继续喝自己的。
林穆屿忽然觉得后背发寒。
面对一拥而上的男女，原本脸色稍霁贺衍行立马狞笑，“我看，一个林老爷子对你根本没用！”
“哪能。”林穆屿这才想起他家老大为了季家小胖妞一直守身如玉，顿时额上渗出大片汗珠，“下去，还快下去。”等人都出去之后他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人一安稳就容易做错事情，林穆屿灌了口红酒半瘫在沙发上，太过轻松的环境很快让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说老大难不成你真要为季家那个小丫头守身如玉，那小胖妞有什么好的。”
郑曜用看死人的眼看了他一眼。
收到郑曜默哀眼神的林穆屿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忽然觉得颈后一凉，扭头就看见贺衍行暗沉的眼神黑压压的看不出喜怒，“老大，我就是说着玩玩，说着玩玩，别当真，你千万别当真。”
“公司昨天刚接了跟C市的合作案。”
什么意思？林穆屿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次全部交你给负责。”
“可是我还有堇色要打理，你找郑曜，郑曜闲着。”林穆屿边谄笑边使劲指着郑曜，“而且他工作能力强。”
“他刚从部队回来，还是说你想回去探望林老爷子？”
“不用，不用。”林穆屿不甘不愿地耷拉下脸，这事还有商量的必要，“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事情交给林穆屿也是有原因的，三人里他要忙着贺氏的扩展还得随时注意抒抒的动态，郑曜在军队上不可能随时抽身，林穆屿虽然也有堇色要忙但确实是三人里边最轻闲的。
“郑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贺衍行转向郑曜。
“昨天。”郑曜淡淡抿着嘴里的酒。
“沈蓠有消息了吗？”
郑曜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痛苦：“听我的子风，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要等到以后后悔。”
沈蓠是郑曜的女朋友，确切的说是前任女友，就在不久前沈蓠甩了郑曜。
季抒予、沈蓠、程小菲都是大院里的姑娘，季抒予温婉，沈蓠骄傲，程小菲泼辣。或许也就是因为沈蓠的太过骄傲才让事情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郑曜也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误会竟然让两人彼此错过。
“为什么不解释？”贺衍行一直弄不明白沈蓠和郑曜，在他看来爱就要说出来，喜欢一个人就把她放在心尖上，有什么事情摊开了说。
他对季抒予就是这样，语言简洁直白的近乎粗暴，但这样两人反而很少产生矛盾，不像郑曜和沈蓠彼此都是为了对方好，彼此都藏着掖着，最后兜兜转转却是各自误会了对方。
郑曜苦笑地摇头，仰头饮尽杯中的琥珀色的液体，烈酒入口，辛辣的感觉直烧到肠胃，残余的酒色在唇边泛开迤逦的色泽，“你当我没有解释？”他摇头，脸上尽是迷离的色彩，贺衍行从未见过他这样消沉的模样。
“但是没有用，没有用，你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酒杯突然被摔碎，渣滓崩裂一地，反射出的光华灿烂的可怖，“是呀，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呵呵~”
郑曜的脸上再也没有刚见时的平静。
“你们两个那么消沉干什么。”林穆屿插嘴道，他最看不得两人为情所困的模样，跟他一样多好，光棍一条，没事一身轻。
郑曜和贺衍行互看一眼，贺贺不理他。
*
自和林一洋分手之后季抒予的日子痛快许多，上班不用担心同事揶揄，下班不用数着点承担身为女友的责任，周末不用因为某人的邀约早早起床。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都是好日子。
只是她也没轻松几天，因为上次跟着贺衍行回以前旧窝的缘故，贺大少不知道又发了什么风愣是冲到她家把她常用的东西统统打包回了大学旁的小公寓，这下季抒予不跟着走也不行了。
反抗无能的季抒予安慰自己，就当是重温大学生活。
贺衍行把人拐回小公寓后算是暂时满足，也没有再伸出狼爪进一步出手，两人也算是各退一步，生活开始风平浪静。
刚开始贺衍行因为早出晚归季抒予便常常做些骨头汤之类的补品，贺衍行在季抒予爱心加餐的照顾下小生活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简直羡煞他人。
只是最近几天贺衍行开始有了新的烦恼，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了。
早上起来没人做饭，中午回来没人，晚上回来既没人也没饭，不过好在人没有出去只是呆在自己房间里，如此这般他也算放心不少，要不然他真得抓狂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季抒予表示很冤枉，公司部门有变，秃头王出差不回，公司空降高富帅上司。因为人长相极其帅气引起公司众人一阵狂欢，但是在季抒予看来这完全是个灾难，这名高富帅上司一来就对整个办公室实行斯巴达政策，季抒予不知道她是怎么撞到了枪口上，反正等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此次公司与D市合作的设计图纸光荣的落到季抒予头上。
上帝你真的不用这样偏爱我，季抒予欲哭无泪，整日整夜埋头查资料，画设计图，设计图被毙，重新查资料，继续画设计图，这日子怎么一个苦逼了得，以至于季抒予直接将小公寓里的另一人忘得一干二净，纯粹把这当成了自家小公寓。
贺衍行有个很好的品质，在事情弄清林之前不会轻易发火，当然发火之后也不会简单灭火，所以当他弄清林抒抒是在忙公司的事情之后，哪怕有一千一万个不满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到了肚子里，并且在季抒予一日比一日憔悴的状况下表面上主动承担做家务和做饭的工作，私底下却是派人去季抒予公司查到底是哪个敢压榨他家抒抒。
一番查探之后还真让他捉到了一点小尾巴，他觉得抒抒的这个上司对季抒予心怀不轨，小气鬼贺大少于是偷偷让人给季抒予的高富帅上司使绊子，哪怕不能让他倒下，膈应膈应人也是好的。
其实贺衍行还真是想错了，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他的抒抒，你的朱砂痣没准是别人的白米饭，季抒予这次纯粹是倒霉撞枪口才被分配到难度系数最高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