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审判将至
天穹宫的地牢比许多民居都要豪华，这里从来不是用来关押普通凡人的，能坐在这里的往往都是帝国重要的政治犯，他们大多位高权重，生死前途尚未定夺，随时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众神殿前首席大神官塞勒姆-科林躺在表白皮沙发上，褪下教袍的他臃肿肥胖的身材几乎快把内衬崩破，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奢侈品，哪怕已经沦落为阶下囚，他依旧有仆人伴其左右。
他嚼碎了一根鸡腿，将它吐在桌上，仆人们立刻将其打扫干净。
坐在他面前是是一位银甲的禁军——希格拉姆-圣文，此刻的他并没有带上全覆式的面甲，银色发髻垂在腰间，满脸严肃。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陛下可打算亲自审判你了。”
“那又如何，你们把我丢在这里来，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放几天假，你们根本不敢杀我，一旦杀了我，众神殿一半的势力就会与帝国为敌。”
“好了，你们先退下，把吃的都拿出去，一会儿我们谈完了再进来。”圣文十分不悦地扫视科林面前的那一大堆油腻的食物，总觉得有一些反胃，于是下令把它们都处理了。
“嘁......我十分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忠诚于这个小鬼，先帝死后内城的禁军和相当多的帝国军事事务都落到了你的头上，你完全可以与内阁和众神殿一同分权。”科林坐起来，怨念十足地注视着他，“我们一同分权了十年，没有必要在他一上台就归还权力，别以为我不知道，内阁里也有相当大的反对声音，甚至有两个内阁大臣明确地站在了那小鬼的对立面上。”
“因为.......因为忠诚，我实在无法和你们这些家伙苟同，忠诚是一个战士最重要的品质，我对权力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反而是陛下颁发的荣誉奖章，骑士们的高声赞美能令我动容。”
科林挪了挪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绕到了其后。
“话说，你根本不是人类吧，你是一只恶魔对吧？身为命运神王大神官，我对恶魔的气息是相当敏锐的，你的灵魂太接近恶魔了。”
“坐下。”圣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蕴含的灵魂波动差点没让这位大神官魂飞魄散，不过这位大神官显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果然果然，我猜的没错，赫尔丰斯那个老家伙想要隐瞒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个，这下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权力了！”
是啊！恶魔是那样的纯粹，爱好杀戮的恶魔会视金钱如泥沙，爱好诡辩的恶魔会视荣誉为粪土，爱好荣誉的恶魔会视权力为飞灰。
“你们这些卑劣的生物本性果然还没变呢，我们真的太愚蠢了，才会让一只恶魔在王都里存在那么多年，众神会惩罚你的。”
“你所谓的众神自身难保。”面对他的职责，圣文抛下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然后把他单手提了起来，扔回了沙发上，“我在这里已经干事了许多年，足以证明我的忠诚了，你还是得担心一下自己，审判来临的那一天，绝对是你的死期，我们的决心，可比你的更坚不可摧。”
“你们......真打算杀我？哼哼哼，少帝上台便诛杀首席大神官，那你们永远也别想获得众神殿的忠诚，那时候哪怕是希尔维亚都会被迫站在你们的对立面，别忘了，帝国三支柱其中之一就有信仰。”
圣文转过身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蛇，他咧嘴一笑，在那一瞬间展露出了恶魔的真容，那是苍白的魔脸，其上就像白玉一般光滑，却有着蛛网般密布的血痕，而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血红的冠冕。
“诸神保佑！”看见这一幕的大神官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沉着了，开始因为恐惧而像诸神求助，身为众神殿的大神官的他又何尝不知道，眼前的这只恶魔的阶级至少也是君王，爆发出的气势甚至比君王恶魔更可怕。
那么便是。
“深渊十冠.......”
“血誉之冠，深渊血谷之主，赤月降生，万王之王，荣光大魔，深渊之神座下最强勇士，便是我了，是啊，首席大神官自然位高权重，但是如果他受到了一只恶魔的蛊惑呢？还有人会相信这位大神官吗？”
“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帝国的腹地居然藏着一只强大到如此地步的恶魔，他想要呼喊帮助，却被圣文掐住了喉咙。
“禁军们！快来！”
禁军们很快破门而入，圣文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个疯子听见自己快被审判了，开始疯言疯语了，你们看好他，不要让他送出一封信，一句话都不能让他说！”
说完圣文转身离去。
“在人类社会这么多年，我不仅仅获得了很多荣誉，还学到了许多令人不齿的卑鄙技巧。”
少帝赫尔兰品尝着新出炉的冬菇粥，扫视着一张新的文件，神情愈加严肃。
“老师，现在众神殿越来越张狂了，竟然派出神选去刺杀神选，这简直不能忍。”
“神选与神选之间的斗争才是最令我们痛惜的，用神明给予的力量来内战，这本就是很卑劣的事情......哈......但是身为皇帝你得沉得住气，无论何时都不能乱了阵脚。”
被称为老师的人自然是宰相赫尔丰斯，早在少帝年幼时这位老人就开始助手教导他了，到现在也算把他培养成了一位出色的君王，如今的他也在尽力压抑己身怒火，唯一的亲人差点殒命，令这位老人万分焦虑。
“嗯，这我明白，那一周后的审判上，我应该怎么办，当众训斥众神殿的腐败还是直接诛杀他以除后患。”
老人摩挲着手中的权杖，灯火衬托下是显得形同枯槁，赫尔兰已经不忍再问他这些问题了，这位服侍了两位君王的老人需要一次足够的休息了，以及家人的陪伴。
“你需要冷静与沉默，你得委派一位你足够信任的人作为主审，给他交代你的最终判决，帮助你推动这次审判，而你则在高台上一言不发，让整个审判看起来像是由你一个人主导，这才是目的。”
“你从来不应该看众神殿和内政部们的脸色，反而要让他们想尽办法在审判场上用各种语言诉说要求，最终你再做出判决。”
“塞勒姆-科林必须死，这是注定的结局。”赫尔兰自言自语道，可他还是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要处死一位手握重权的大神官，“我需要调集军队来王都。”
“不需要，你手中已经牢牢掌握着最强的部队——禁军了，他们会帮你摆平众神殿的。”
“众神殿的报复怎么办？”
“牺牲了圣文，一切都好办。”
赫尔兰经他一点拨，瞬间便理解了一切，他在父皇过世时便从遗嘱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圣文其实是一只强大无比的恶魔！但恶魔比人类要纯粹许多，父皇与他定下契约，让他守护自己到成年为止！而圣文也一直尽忠职守。
这也是赫尔兰十分相信圣文的原因之一，因为有契约在的恶魔绝对是最忠诚的。
如今如果把塞勒姆-科林利用恶魔之力的案件归结于圣文，把众神殿的怒火转移到圣文身上就可以了，而且还可以命令圣文乘着众神殿反应缓慢，带着禁军去清洗它，在众神殿的报复来临之前让圣文暴露真身，这样就可以完美地转移众神殿的报复目标，而且还能大大地削弱它的力量。
这时圣文必然会离开王都，回归深渊，赫尔兰只需要再联合希尔维亚，集结一波圣战军与帝国的军团朝着北方进行一场报复性的军事行动，就可以在过程中逐步掌控众神殿的军事力量了。
这样一来，赫尔兰最大的敌人众神殿就被人为排除掉了，老宰相死后再重组一次内阁，那么内政厅也会完全落入赫尔兰手中。
到那时候，少帝才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哈曼帝国皇帝。
“不过老师.......圣文在军中和在帝国子民心中的威望太高了，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帝国内部的彼此信任的精神纽带可能会断裂，菲尼克斯死后许多人都消沉了下去，若强大的禁军是恶魔这种事情暴露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是呀，但是为了让你彻底掌权，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帝国需要一个强大的君主，而不是权力分散的众人，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老宰相皱着眉，双眼中满是悲伤与彷徨，他又何尝不知道圣文的重要性，一个禁军元帅都是恶魔，那么帝国宰相，圣人，将军，皇帝这些人会不会也是恶魔呢？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到一团猜忌之中。
“嗯.......”赫尔兰显得十分不悦。
不过此时，一只白鹰打破寂寥的夜空，从外河飞来，捎来了一只书信。
老宰相拿着这封书信，扫看了一番，顿时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哈！咳咳，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太及时了！太及时了！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赫尔丰斯老师，上面写着什么？”
“魔导师协会已经破译了下一段预言了!”
“是什么？”
“预言中的三人将背负着背叛的罪孽踏上北方的行程，狡诈与背叛，忠诚于友谊会永远伴随着他们，这不就是一种救赎的方式吗？”
“那三人是谁？”
“预言上只说了一个人.......那位卑贱的罪人。”
“洛莲......艾德里安吗？”赫尔兰望着星空，陷入了沉思，而此刻的赫尔丰斯却鼓起了最后的力气，打算为帝国奉献出仅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