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磁性的声音，油腔滑调的语调。
张敏敏转头看到果然是王博宇。眼下王博宇已恢复往昔模样：毛刺头，干净眸子，明朗脸庞，身材匀称，欣长又不失孔武有力，一脸鬼畜无害笑容，手里还夹着课本，儒雅又风骚样子。王博宇说，他已经好了，正式回学校上课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她打声招呼，还不等张敏敏开口，王博宇说了句让她又爱又恨的话：
“回来就又可以‘骚扰’老师咯……怎样，是不是帅了许多，是不是给你了个惊喜？”
张敏敏：“……”
“讲真，这次你帮了我很多，改天我请你吃饭呗？”
这么快就来了吗？张敏敏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后悔……早知道不带他看心理医生了。
“好了就好，我也没帮什么，吃饭……嗯回头再说吧。”
若以前王博宇请吃，张敏敏肯定毫不犹豫拒绝，可这次看到王博宇那微笑眼神，心里竟有些不忍。王博宇恢复了往昔模样，可张敏敏还是感觉出稍稍变化。王博宇笑得还是很好看，可笑里有了重量，变得有点深沉了，是那种让人喜欢的深沉。张敏敏嘱咐他赶紧追上课程吧。
张敏敏并没打算跟王博宇共进晚餐，可还是赴约了。
“今天是我生日，可以陪我吃个饭吗？就我们俩，简简单单吃个饭，”张敏敏看到王博宇发来短信，也并未改变主意，直到看到下半句，“每年父亲都忙着做生意，家里都没人陪我吃饭，几乎没过过生日……”
其实，张敏敏也没过过生日。小山村里的人都没过生日习惯，上了大学只给其他同学过生日，自己却没过过，也倒没有特别失落，因为没有特别期待。但王博宇不一样，他生活在大城市，生活在周边都过生日的城市里，张敏敏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那种特别期待后的失落。很想知道单亲家庭的他怎样熬过来的，也知道灿烂无邪笑容里带着多么大的勇气。她太知道了，至少要比别人清楚。所以最后她答应了他的邀请。
果然是简简单单饭，他们俩在商业街D调餐馆吃了饭。
餐馆在二楼，不大，放着舒缓音乐，仿古风格，人也不是特别多——张敏敏特别看了眼。
王博宇告诉她生日太突然了，来不及买礼物，不过张敏敏还是给王博宇临时选了个小礼物——小熊笔筒，意思很简单，你这家伙，好好学习！王博宇开心地道谢。两个人边吃边聊，聊他恢复过程，张敏敏想起叶医生的话，有些担心地问：
“你怎么恢复的，只做催眠治疗就好了？”
“不是的啊，我在梦里跟那条怪蛇打斗，后来它被我打死了，我就好了。”王博宇说完嘿嘿笑了，“其实，没有的，慢慢忘了那两个梦，后来它们再也没有来过。”
张敏敏担心悄悄放下了，看来并没叶医生说得可怕。他们俩又聊了专业课和考研事情，很自然，像朋友那样聊天。王博宇准备考研究生，考本校研究生，而且确定研究方向选精神病学。王博宇到底还是选择了这个专业。
“我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万一复发了，随后都能拿自个做研究哈。”王博宇笑着说。
爽朗微笑和拿自己开涮情形好像那场病是很多年前事情了。的确完全好了。张敏敏笑了，真后悔该用手机拍下他被催眠时流哈喇子模样，还拿自个做研究，难道忘了医者不自医？
……
张敏敏本来预备着王博宇很可能又说喜欢她爱她的话或作其他表白举动什么的，很出乎意料的是，一顿饭吃到末尾，王博宇一句都没提，仿佛那些事情都不曾存在。留意餐馆人不是很多以为即便有作妖事情发生也不太有观众的宽心，俨然是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张敏敏自觉好笑，笑过后，又觉好像少点什么，是什么呢。
王博宇没有说情爱的话，张敏敏一万个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提起了。
“慢点啊，菜来了啊，”娇小漂亮服务生放下菜，看了张敏敏——不知是第几次看张敏敏，也不知第几次笑眯眯说，“师哥，慢慢吃。”
王博宇有些不好意思，等女生走后，便说：“我们社团的~”
一顿饭还没吃完，到上长寿面时，另个女生风尘仆仆赶来，俨然刚上完课就来勤工俭学了，看到他们，准确说是看到王博宇，也过来打招呼。回头王博宇又解释说，是学生会的。张敏敏心说，不会那吧台上披肩发收银女孩也认识他吧？那可真把她领到学妹窝里来了。果然到结账时，那披肩发女孩，撩着头发，打量着张敏敏笑嘻嘻地说：
“学哥，你女朋友真漂亮啊。”
出了门王博宇赶紧说：“老乡，老乡。”
张敏敏：“……”
可刚才那副“她真会说话”表情几个意思？
张敏敏忍不住说道：
“可以呀，女人缘很不错的嘛。”
“那是当然的了，就咱这风流倜傥模样，还能差的了。”
“……”张敏敏脱口道，“那么多漂亮妹子，干嘛不找个女朋友？”
说完后，张敏敏后悔得想扇自己巴掌——捅马蜂窝了。
果然只听王博宇顿了下，仿佛在清嗓子，随即说：“我在那可怕的噩梦里，斗得过那长虫，可怎么也斗不过心里那个人。我很后悔于万千人中多看了那人一眼，从此再也忘不掉，或许自己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下那一个人，绝口不提不是不爱，而是爱得深沉，爱得无法自拔，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
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调调。
张敏敏不敢回头，赶紧摆手：
“再见！哦不，拜了您——”
……
回到学校的王博宇，各科成绩很快回到原来状态。他本来就是那种平时不学习成绩也还能不错，稍稍学习就是学霸类型。张敏敏以为准备考研的王博宇再也没时间“骚扰”她了，事实却相反，骚扰得更频繁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那流氓兮兮的脸。
早晨张敏敏像往常那样去办公室，转过墙脚，径直朝办公走去，余光感觉有个熟悉脸庞望过来，转头看，果然王博宇笑嘻嘻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而且口中嘬着吸管……
“早啊！肯定又没吃早饭吧？”王博宇吸着吸管，口齿不清地道。
他倒是把她生活规律摸透了。他说完还拿出了另杯豆汁和面包。
“还热着呢，别想多了，新店买一送一，你这就是免费的。”
“你才免费的呐。”张敏敏心说，本不想接，看他那副“不喝我就扔了”的表情，便接过来了。然后两人各自归位，张敏敏回了办公室，王博宇继续坐在走廊小板凳上啃书。
大学上课教室都不是固定的。考研教室早就被人占满了。王博宇休学了那么长时间，抢不到考研教室很正常。抢不到考研教室的学生就随便找个走廊上，安个小书桌，放上马札，再上把锁，反而成了学校一道亮丽风景线。可很少有学生能好意思来这跟老师办公室紧邻走廊安放书桌的，张敏敏严重怀疑王博宇不是来考研的，是来给她添堵的。
不过很欣慰的是，王博宇从来都没去办公室打扰她。只是从那天起，王博宇见她出来，也不客气，常常拉住她问各种考研题或考研重点。每天早晨，王博宇会给她带早餐，开始还是说买一送一，后来张敏敏明白过来了，这货准备考研也不忘“邪恶”用心，自然不再上套。
“谁家天天买一送一？”
没想到王博宇笑嘻嘻却道：“感谢老师昨天的帮忙。”
“老师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可以每天给我送，我不介意的。那样我还能多学会。”
“想得真美！”张敏敏心想，本来想转身的，转念想，不拿白不拿，每天给他说那些知识点当免费？！嗯反过来说，自己这辅导费好像也忒便宜了，便宜得像买一赠一。
那年冬天考研的王博宇瘦了，张敏敏倒明显感觉自己身材不如以前灵动了。直到考研结束，突然没了早餐，张敏敏好像有些不习惯了，还有那墙脚已空空荡荡的书桌。当然没有早餐日子只几天，后来那书桌或她办公室里再次放上了早餐，杯子还换成了手牵手的。张敏敏本不想吃，胃却不争气了，想跟他说不用了，以后自己买，却又找不见人。19
磁性的声音，油腔滑调的语调。
张敏敏转头看到果然是王博宇。眼下王博宇已恢复往昔模样：毛刺头，干净眸子，明朗脸庞，身材匀称，欣长又不失孔武有力，一脸鬼畜无害笑容，手里还夹着课本，儒雅又风骚样子。王博宇说，他已经好了，正式回学校上课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她打声招呼，还不等张敏敏开口，王博宇说了句让她又爱又恨的话：
“回来就又可以‘骚扰’老师咯……怎样，是不是帅了许多，是不是给你了个惊喜？”
张敏敏：“……”
“讲真，这次你帮了我很多，改天我请你吃饭呗？”
这么快就来了吗？张敏敏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后悔……早知道不带他看心理医生了。
“好了就好，我也没帮什么，吃饭……嗯回头再说吧。”
若以前王博宇请吃，张敏敏肯定毫不犹豫拒绝，可这次看到王博宇那微笑眼神，心里竟有些不忍。王博宇恢复了往昔模样，可张敏敏还是感觉出稍稍变化。王博宇笑得还是很好看，可笑里有了重量，变得有点深沉了，是那种让人喜欢的深沉。张敏敏嘱咐他赶紧追上课程吧。
张敏敏并没打算跟王博宇共进晚餐，可还是赴约了。
“今天是我生日，可以陪我吃个饭吗？就我们俩，简简单单吃个饭，”张敏敏看到王博宇发来短信，也并未改变主意，直到看到下半句，“每年父亲都忙着做生意，家里都没人陪我吃饭，几乎没过过生日……”
其实，张敏敏也没过过生日。小山村里的人都没过生日习惯，上了大学只给其他同学过生日，自己却没过过，也倒没有特别失落，因为没有特别期待。但王博宇不一样，他生活在大城市，生活在周边都过生日的城市里，张敏敏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那种特别期待后的失落。很想知道单亲家庭的他怎样熬过来的，也知道灿烂无邪笑容里带着多么大的勇气。她太知道了，至少要比别人清楚。所以最后她答应了他的邀请。
果然是简简单单饭，他们俩在商业街D调餐馆吃了饭。
餐馆在二楼，不大，放着舒缓音乐，仿古风格，人也不是特别多——张敏敏特别看了眼。
王博宇告诉她生日太突然了，来不及买礼物，不过张敏敏还是给王博宇临时选了个小礼物——小熊笔筒，意思很简单，你这家伙，好好学习！王博宇开心地道谢。两个人边吃边聊，聊他恢复过程，张敏敏想起叶医生的话，有些担心地问：
“你怎么恢复的，只做催眠治疗就好了？”
“不是的啊，我在梦里跟那条怪蛇打斗，后来它被我打死了，我就好了。”王博宇说完嘿嘿笑了，“其实，没有的，慢慢忘了那两个梦，后来它们再也没有来过。”
张敏敏担心悄悄放下了，看来并没叶医生说得可怕。他们俩又聊了专业课和考研事情，很自然，像朋友那样聊天。王博宇准备考研究生，考本校研究生，而且确定研究方向选精神病学。王博宇到底还是选择了这个专业。
“我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万一复发了，随后都能拿自个做研究哈。”王博宇笑着说。
爽朗微笑和拿自己开涮情形好像那场病是很多年前事情了。的确完全好了。张敏敏笑了，真后悔该用手机拍下他被催眠时流哈喇子模样，还拿自个做研究，难道忘了医者不自医？
……
张敏敏本来预备着王博宇很可能又说喜欢她爱她的话或作其他表白举动什么的，很出乎意料的是，一顿饭吃到末尾，王博宇一句都没提，仿佛那些事情都不曾存在。留意餐馆人不是很多以为即便有作妖事情发生也不太有观众的宽心，俨然是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张敏敏自觉好笑，笑过后，又觉好像少点什么，是什么呢。
王博宇没有说情爱的话，张敏敏一万个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提起了。
“慢点啊，菜来了啊，”娇小漂亮服务生放下菜，看了张敏敏——不知是第几次看张敏敏，也不知第几次笑眯眯说，“师哥，慢慢吃。”
王博宇有些不好意思，等女生走后，便说：“我们社团的~”
一顿饭还没吃完，到上长寿面时，另个女生风尘仆仆赶来，俨然刚上完课就来勤工俭学了，看到他们，准确说是看到王博宇，也过来打招呼。回头王博宇又解释说，是学生会的。张敏敏心说，不会那吧台上披肩发收银女孩也认识他吧？那可真把她领到学妹窝里来了。果然到结账时，那披肩发女孩，撩着头发，打量着张敏敏笑嘻嘻地说：
“学哥，你女朋友真漂亮啊。”
出了门王博宇赶紧说：“老乡，老乡。”
张敏敏：“……”
可刚才那副“她真会说话”表情几个意思？
张敏敏忍不住说道：
“可以呀，女人缘很不错的嘛。”
“那是当然的了，就咱这风流倜傥模样，还能差的了。”
“……”张敏敏脱口道，“那么多漂亮妹子，干嘛不找个女朋友？”
说完后，张敏敏后悔得想扇自己巴掌——捅马蜂窝了。
果然只听王博宇顿了下，仿佛在清嗓子，随即说：“我在那可怕的噩梦里，斗得过那长虫，可怎么也斗不过心里那个人。我很后悔于万千人中多看了那人一眼，从此再也忘不掉，或许自己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下那一个人，绝口不提不是不爱，而是爱得深沉，爱得无法自拔，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
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调调。
张敏敏不敢回头，赶紧摆手：
“再见！哦不，拜了您——”
……
回到学校的王博宇，各科成绩很快回到原来状态。他本来就是那种平时不学习成绩也还能不错，稍稍学习就是学霸类型。张敏敏以为准备考研的王博宇再也没时间“骚扰”她了，事实却相反，骚扰得更频繁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那流氓兮兮的脸。
早晨张敏敏像往常那样去办公室，转过墙脚，径直朝办公走去，余光感觉有个熟悉脸庞望过来，转头看，果然王博宇笑嘻嘻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而且口中嘬着吸管……
“早啊！肯定又没吃早饭吧？”王博宇吸着吸管，口齿不清地道。
他倒是把她生活规律摸透了。他说完还拿出了另杯豆汁和面包。
“还热着呢，别想多了，新店买一送一，你这就是免费的。”
“你才免费的呐。”张敏敏心说，本不想接，看他那副“不喝我就扔了”的表情，便接过来了。然后两人各自归位，张敏敏回了办公室，王博宇继续坐在走廊小板凳上啃书。
大学上课教室都不是固定的。考研教室早就被人占满了。王博宇休学了那么长时间，抢不到考研教室很正常。抢不到考研教室的学生就随便找个走廊上，安个小书桌，放上马札，再上把锁，反而成了学校一道亮丽风景线。可很少有学生能好意思来这跟老师办公室紧邻走廊安放书桌的，张敏敏严重怀疑王博宇不是来考研的，是来给她添堵的。
不过很欣慰的是，王博宇从来都没去办公室打扰她。只是从那天起，王博宇见她出来，也不客气，常常拉住她问各种考研题或考研重点。每天早晨，王博宇会给她带早餐，开始还是说买一送一，后来张敏敏明白过来了，这货准备考研也不忘“邪恶”用心，自然不再上套。
“谁家天天买一送一？”
没想到王博宇笑嘻嘻却道：“感谢老师昨天的帮忙。”
“老师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可以每天给我送，我不介意的。那样我还能多学会。”
“想得真美！”张敏敏心想，本来想转身的，转念想，不拿白不拿，每天给他说那些知识点当免费？！嗯反过来说，自己这辅导费好像也忒便宜了，便宜得像买一赠一。
那年冬天考研的王博宇瘦了，张敏敏倒明显感觉自己身材不如以前灵动了。直到考研结束，突然没了早餐，张敏敏好像有些不习惯了，还有那墙脚已空空荡荡的书桌。当然没有早餐日子只几天，后来那书桌或她办公室里再次放上了早餐，杯子还换成了手牵手的。张敏敏本不想吃，胃却不争气了，想跟他说不用了，以后自己买，却又找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