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依靠
九月九,重阳大典按例举行。
早上大臣们入宫,百官随皇上去祭拜祖宗,命妇等女眷就入宫给皇后、太后请安。
众人先在凤栖宫里坐。
叶筠的父亲和叔叔都追封了一品镇国将军,她的母亲楚氏和婶娘杨氏也都有一品诰命,故而这会子二人都在场。
三人还不好说话,只能眼神上交流了一二。
这进宫基本也只是凑热闹,能与皇后搭上话的,也只有谢家、陈家、姚家、吴家,还有其他几位朝中重臣的家眷,不过十来个人。
楚氏也被问候了两句,倒不全是因为叶筠,而是因为楚氏乃功臣遗孀,皇后该做做样子。
而叶筠的婶母就没那么有存在感了,直接被略过。
在皇后这里消磨了半个时辰,众人就一道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叶筠是依旧没资格去的,只能目送着家里人跟着皇后走了。
回了毓秀阁,就赶紧命人端来些糕点。
今天命妇进宫,请安也比往日早了些,她惯是不肯早起的,就没来得及用早膳。
“美人慢点吃,等会儿夫人要来的,奴婢再命人准备一些。”南栀生怕她噎着,赶紧递茶。
从六品的婉容位份开始,按理,妃嫔就能独居一处小院,能独立接驾,到了重大节日命妇入宫的时候,就能独自见一见家里人。
叶筠和吴氏是够格了,可怜芳才人和敏才人这两位就没捞上机会。
慈宁宫这边,太后就没久留众人,只说年岁大了,身子不济,众人喝了茶就都散了,只有陈家人留下。
而后,那些有地方去的就各自去看亲眷,没地方去的,或是到皇后处,或是去御花园逛逛,都有奴才领着。
毓秀阁这边,叶筠一早就命绘月去慈宁宫外头等着了,待楚氏和杨氏一出来,就直接领着到她这里来了。
“美人,夫人和二夫人到了!”白术撩开帘子先进来通报。
叶筠忙就放下茶杯迎了出去。
其实也就分别了三个月,但宫里不比别处,总叫人更思亲情切。
“臣妇给美人请安!”楚氏和杨氏一进院儿就往下跪。
叶筠快步过去就把楚氏扶住了,绘月也赶紧将杨氏扶着。
“母亲和婶母不必多礼,这里都是自己人,别拘束。”
楚氏含着泪点头,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见她比入宫时候瘦了些,心里就不是滋味。
杨氏忙劝,“好不容易见着,嫂嫂可别顾着哭,平白叫美人也伤心。”
“是是是,我也是一时激动了。”楚氏抹泪。
叶筠也是鼻子发酸,挽着母亲的胳膊就往屋里去,又亲自给二人斟茶。
南栀和绘月带着人都退出去了,留着她们三个说体己话。
“母亲和婶母就不要一口一个美人了,听着生分,还是像闺中那般叫我。”
“好,都听你的。”楚氏紧紧拉着她的手。
杨氏眼圈也微红,叶家人口简单,叶筠的父亲和叔父常年在军中,都未曾纳妾,故而这府里一直是妯娌两个互相扶持,关系就很好。
“婶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些你拿着,宫里需要打点上下,花费都不少。”杨氏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过去。
叶筠忙推辞,“我入宫就从家里带了不少,银子花着趁手呢,婶母留着给弟弟妹妹买些吃穿,不用给我。”
“好孩子,我看着你长大,也是当亲女儿的,你客气做什么?”
杨氏不由分说的就把东西放到了桌上。
楚氏这会子也跟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也往女儿手里塞。
叶筠心里又感动又想笑。
她是真的不缺钱,美人的月银是一个月三十两,她自己入宫带了一万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真的一点不缺。
但是正如杨氏所说,宫里打点上下确实要花不少,偶尔来个体面些的奴才,她素来都是十两、二十两的给,靠这么点月银,怎么够。
“母亲不必担心我,皇上如今待我不错,还给我晋位了,赏赐也不少,但是我在宫里头,光靠宠爱是不行的,家里也是我的依靠。”
叶筠说着,神色就郑重了几分。
“哥哥在军中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战事就不好立功,堂弟如今才十五,还有一年才能参加科举,我在后宫里家世就是个空壳子,这样是不行的,如今两位表哥是叫皇上看在眼里了,母亲回去了定要与外祖父和舅舅说,既然是皇上看重,那就要依靠皇上,朝堂上无论是谁来拉拢,万万不可依附,叶家、楚家、杨家,都要做纯臣,才能保万事无忧!”
这些话是必须要掰开揉碎了说给家里听的。
若是外祖家行差踏错,选了朝中权贵依附过去,就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思,如今还能风光,日后皇上铲除世家的时候,都逃不过一劫。
如今皇上看得起,想培养,那就一门心思为皇上效力,才是上上策。
楚氏和杨氏都是聪明人,听叶筠这样一说,心里也都有数了。
她们是叶筠的依靠,可叶筠何尝不是她们的依靠?
如今家里的男丁都还小,建功立业且有的等,如果叶筠能得圣宠,对家里扶持帮助一二,那就大不一样。
至少能争取很多立功的机会,只要她们抓住了,就能重新光耀门楣。
说罢这些,楚氏就想起一件事来,忙开口。
“上回你让为娘查的那件事,当时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娘不死心,一直叫人盯着,前两天竟有了些眉目,是那绿烟的兄长,他出现了一回,去那男子屋里拿了些什么东西走了,我派人细细一查,这绿烟的嫂子的娘家堂妹的婆母的姊妹,是顺远候府里膳房的烧火婆子,这会不会......”
“顺远候府,姚家?”叶筠蹙眉,“我与芳才人并无交集,也未曾交恶,我这家世对她也没威胁,这事怎么会与她有关系呢。”
楚氏也疑惑,“兴许只是巧合吧,毕竟那人说是修屋顶滑下来摔断了脖子死的,还有邻居作证,也不太好查。”
叶筠点头,这些事都不会那么轻易看出端倪的,不过既然与姚家有牵扯,日后还是提防着些。
又坐了约么半个时辰,外头就来传话,说要开宴了。
三人这才起身往摆宴的琼华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