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2.龙王（Dragon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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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梦。
上杉绘梨衣来说并不排斥梦，但她讨厌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些存在，还有那个如同姐姐一般的身影，就那样远远的，看着茫然无知的自己。
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景象呢？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呢？
她不知道。
而且对这个世界乃至对周边的一切，都处于懵懂的状态中。
瞳孔中倒映的，是璀璨的光芒。
周围所展现的是高耸入云的青铜柱，以及古老苍茫的巨型祭坛。
以人类的本事，是无法建造出如此伟岸之建筑的。
也只有龙族，可以驱使超自然的力量铸造绝对的巨物。
四叶草坠子在眼前闪烁，绘梨衣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看见光芒。
但光芒之中存在的是什么呢？是那些古老狰狞又丑恶的生物。
那种名为龙的存在，却有着蛇一般的身躯，以及夸张的大嘴。
“不……”看着四周咆哮的巨龙，她终于说话了。
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那种源于混血种本身的绝对力量，让她下意识的抗拒低贱的僭越。
那一刻，无边的神秘汇聚，古老的言灵通过共鸣产生出堪称可怕的力量，像是降神一般直达祭坛之上更高处，甚至连巨龙都能感到恐惧。
［言灵✡审判］
没有人可以肆意的剥夺生命，但它就是可以。
像是神在云端审判人类。
或者审判龙族。
在遥远的过去，就是这个言灵的权能让包括皇族在内的龙族都不敢轻举妄动，黑王也利用人类已知或者未知的言灵，统治着无数众生。
如今，当年的权能再次出现。
放眼望去，所有的风都化为了无形的利刃，肆意的切割着场内的生命，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疯狂的怒吼，使用强大的言灵之力，试图对抗来自审判的威压。但它们都失败了，因为那个可怕的言灵直接把它们绞杀成了无数碎片。
一些巨龙感受到了致命的恐惧，纷纷扬扬的逃离。
但同样，那云端之上的审判也没有给它们任何可乘之机。
那无穷无尽的水流，又再度汇聚成无比巨大的冰十字枪——
就那样直挺挺的插下，将整个大地都完全捅碎，像是天塌了一般。
巨龙被直接击中，带着庞大的脊椎深入大地，巍峨的龙头很快就化为了白骨，像是巨大的骨山，屹立于苍茫的大地上，连祭坛都无比渺小。
世界变得无比寂静，只有穿着红色巫女服的红发女孩，静静的看着远方，像是已经入定的僧人。
风很大啊，咆哮声在风中回荡，这个世界的巨龙似乎无穷无尽，但没有一条敢靠近她所在之处。
“久等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平静，绘梨衣回眸一瞥，姿态万千。
是路鸣泽，依旧是熟悉的路鸣泽，对着那个大姐姐般的绘梨衣微笑着道。他牵着路明非的手，越过裂开的大地，在海啸的前锋轻飘飘的走着。
“Sakura……”绘梨衣轻声道。
其实他不叫Sakura，可现在再见，她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个代表着樱花的名字。
“绘梨衣……”
路明非的眼眶中积攒着泪水，绘梨衣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他的心很痛很痛，甚至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但他不敢向任何人表现自己这种情绪。
因为他知道，在大家看来，这只是无能的表现，这同样也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的作风。
但在这里，路明非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言灵·审判，言灵·湿婆业舞，无穷无尽的言灵，无穷无尽的力量，通过龙文产生的共鸣，可以跨越时间空间的距离，将力量直接投送。”路鸣泽轻声道，“你应该很好奇，这些超越自然的力量都是怎么产生的吧？这些被赋予的权能，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力量，究竟如何在地球上毁天灭地？”一边说着他，路鸣泽一边牵起绘梨衣和路明非的手，看向祭坛的另一头，那里，无穷无尽的枝干和无穷无尽的树根，在云顶之上形成了清晰可见的两端。
最上方散发着无尽的生命光芒，而最下方却是一副如同图腾一般的景象。一条挂满骷髅的黑龙肆意的吞噬树根，但新的树根又在不断的生长。
这些树根实在太多了，比人类的神经网络还要多。
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混血种，当他们使用言灵的时候，就会有一处树根发出微微的光芒，直到亮度与太阳相当，将所有人的视线照亮。
“不……你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世界树？对吧？”路明非看着这几乎令他惊掉下巴的一幕，颤抖起来。脚下的水流开始没过他的膝盖，没过他的下半身，直到把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内。而这时，东京尼伯龙根内的混战还在继续，密密麻麻的死侍正在追杀着可怜的比亚迪，而所谓的老板，却迟迟都没有露面。
所有人已经陷入了绝境，而路明非的本体却始终没有出现，天知道他和绘梨衣去了哪里。
难道真的就在幻境里吗？真是想想就让人头大啊！！
当楚子航如此思索之时，他不知道，那个属于他的烙印发出了微微的光芒，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无边的世界，通天彻地的世界树依旧在持续扩散。
“哥哥，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了呢？为什么？”
路鸣泽露出天真可爱的表情，温柔到让人不忍直视。
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样子，无穷无尽的海浪在眼前，迅速分开，随之而来的世界尽头，那位古老的王，终于展现出了真面目。
那就是……尼德霍格吧。
不是远远的观望它那狰狞的本体，而是近距离观看他身上每一块鳞片，每一块鳞片的大小都超过十米。
那种黑压压扑面而来的即视感，当真让人想起绝望一词。
仅仅只是微微挪动身体，扑面而来的风暴就让人忍不住后退。
在那种极端的、古老的力量下，就连言灵·审判都不值一提。因为那个名为皇帝的古老言灵恰好克制了一切，当他使用这样的神话言灵时，任何带着龙类血统的生命都无法抗拒它的力量，生出一种想要跪下的血脉冲动。
路明非没有任何感觉，仅仅只是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而路鸣泽与那条巨龙对视，他的表情不知为何从平静变成喜悦，又从喜悦变得沮丧，到最后像是失望了一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树根散发出惊人的光芒，竟然形成了无数色泽交织的美丽极光。似曾相识的风景在无数年前的北欧大地上也曾出现过，在北极圈的冰面之上，神秘的极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璀璨绚烂的极光之下，死亡之岛终于从另一个世界浮现，人类曾经感应过这个地方的存在，并且画出了著名的《死亡之岛》系列画作，并认为那个地方有着无数君王的坟墓，以及褪皮的大蛇，一棵古老的、就像世界树一般的大树，环绕着岛屿，不断的生长壮大。
现在，这个地方终于出现了，出现在尼德霍格的视线之下。
那条本该死去的黑色之王，冲着天空发出惊天彻地的咆哮。
路明非走上了岛屿。
和上杉绘梨衣一起。
本该走上去的人应该是楚子航，但在这条被抹除的世界线上一切的一切，早已被老板强行改变。
他很少亲自这么做，可为了路明非，他愿意。
毕竟，不付出一点代价，不可能得到最后的力量。
路明非看着周围那些褪皮的大蛇，看着那一棵又一棵茂盛生长的大树，心中的疑虑也变得越来越大，“这里……为什么像个死地方？”
“嗯哼。”路鸣泽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不远处的水面忽然飘来了一艘木船，上面站着白袍的人影。
木船很快就飘近了死亡之岛，绘梨衣有些紧张的勾住了他的胳膊。
“奥丁……原来那就是奥丁吗？”路明非喃喃自语。
路鸣泽点了点头，“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年楚师兄在福州零号高速上看见的那个家伙，就是他了。”
路明非曾经和楚子航促漆长谈过，清楚这位过去的师兄曾经遭遇过什么。
是他的梦魇，也是他胎记的来源。
为什么会有人被奥丁选中？
要这些选中的人来干什么？
一大堆问号，过去都是永远埋藏在心底的疑惑。
但现在，这些谜团也终于有了解答的时候。
“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缓缓脱口，披着象征蓝天之披风的古神奥丁，用白布遮面，仅露出了璀璨如黄金的瞳孔。
他没有武器，也没有八足的骏马，仅仅只是一一位王的身份抵达此地，看着在场的几人。
仅仅只是刚露面，那种遮天蔽日的压力就已经扑面而来，路明非有种头皮发麻的压抑感觉。
“是啊，奥丁，好久不见，当年一战过后，诸神的黄昏再次轮回。”路鸣泽的声音不卑不亢。
“吾将屠戮的将是万千人类，吾将毁灭的是神话的世界，吾将寻找烙印者，继承奥丁的大名。”奥丁握紧拳头，在世界树作为背景的虚幻一幕下，他的威严也仅有小魔鬼可以抗拒。
路明非忽然就懂了。
奥丁，是一位龙王，尼德霍格，也是一位龙王。
现在，路鸣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龙王与龙王的会话，也许意味着下一次诸神黄昏的降临。
所以，对话结束。
万物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