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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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代次捕风捉影 乔鸣桧为虎作伥

第八章

一、千代次捕风捉影乔鸣桧为虎作伥

有人说中国历史看西安,华夏文明看洛阳。洛阳这个多“天子”在此建都的古城,满目遗迹、一地文物。《周易》有: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宋李格非有:长安重游侠,洛阳富财雄。日本人占领洛阳后,对这里的地下宝库早已处心积虑,垂涎三尺。他们一面在地上疯狂掠夺着所有物资,一面又不遗余力地盗掘着地下千百年来的珍贵文物。

新任洛阳日军司令官木村千代次大佐,是木村千代太少将的弟弟,就是前阵子在灵宝王垛村触雷阵亡的那位。这位木村家的老二,本可以在东京大学好好任他的历史教授,侵华战争却让他漂洋过海来了中国,先东北后南京,如今又来到千年古都洛阳城,踌躇满志地当上了这里的最高统治者。木村能听懂,也能说上一部分汉语,略知些中国“书法”,悬笔写上几个“廋金体”使其常为之骄傲。木村自从结识了乔鸣桧,对草书之狂舞遒劲、变幻之无常的风格尤其向往和敬慕,还因为乔鸣桧口若悬河、博古通今。让他更是佩服,常和乔鸣桧这位“大文豪”喝茶论道、谈文论墨。说到兴处,木村曾几次许诺乔鸣桧,将为他在东京筹建一座大东亚历史文化中心,以宏图世界。这让乔鸣桧十分感动,决意死心塌地为天皇尽忠。

木村表面上温文尔雅,内心却充满着邪恶与贪婪,对于洛阳这个有过十三个朝代宝地、所遗留下来的无数宝藏更是垂涎欲滴。他把乔鸣桧原来的“大和书道会”,改为“大和文化交流会”又新给他颁发了一张,由日本文部省任命的会长任职书,并再一次答应乔鸣桧,如果他能在洛阳找出更有代表性,或者更有价值的历史文物来,木村将上报文部省启奏天皇,让乔鸣桧正式加入大和帝国的国籍,可在东京从事整个亚洲、乃至世界文物的史学研究。乔鸣桧虽然不完全相信,但也认为不是没有可能,凭自己在书法上的造诣和对文物鉴定的广博知识,在洛阳还是真非他莫属,自然要跃跃欲试。

像乔鸣桧这样一位曾是国民政府官员,从小受中国传统礼仪熏陶,又经过时代文化教育的人,为什么甘愿为强盗屈膝效力,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呢……

几年前刚步入不惑的乔鸣桧,在书法界已是名噪大江南北。国府监察院认定乔鸣桧的草书为“准草”,是继两汉章草、今草和唐怀素的狂草之后,中国草书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里程碑。准备让其赴宁委任,适逢日军攻陷南京,屠城四十万民众。乔鸣桧只得屈就洛阳,任宜阳县长之职,以待来日。期间,乔鸣桧惜字如金,只留得宜阳“花果山”一处铭文,意在齐名于历代文人墨客,如刘禹锡、白居易、李贺等。

不久,乔鸣桧便因贪污赈灾粮款被削职为民,闲居洛阳。一九四二年前后,河南各地塌了天,先涝后旱再蝗灾,老百姓连“观音土”也抢不到肚子里,满目瘦骨,饿殍遍野。政府本来粮库已罄,再加上与日连年苦战,无力济助众生。宜阳几个富门乡绅除了自家的屯仓,还从川陕购回粮食,以一升换一亩地的天价,开始敛收土地。乔鸣桧知道后,让这些人沿街设粥棚以解燃眉之急,众乡绅不从,乔鸣桧大怒,令人把这些乡绅抓起来,欲把所余粮食全部充公用以赈灾。谁知到了第二天,这些乡绅就又被放了回来,不仅没见“粥棚”,地价反而成了三亩地才换得一升粮食。事后有人举报说乔鸣桧收了贿赂,所以放任乡绅们乘人之危。省主席李培基知道此事后,当即把就乔鸣桧打入冷宫。

乔鸣桧家住洛阳城三复街,与孙木庵家只一巷之隔,孙木庵是本地名人,喜好收藏文物雅赏文墨,两人自然常常在一起“把酒论天下”,久而久之便无话不谈。乔鸣桧好喝酒,三杯下肚便挥毫泼墨,以抒心中不满,所书内容也大多是,“忍一时天高地阔”“卧薪尝胆、东山再起”之类的。孙木庵也趁机发了一笔大财,他把乔鸣桧所书“笔墨”,装裱后悬于大菜馆迎宾墙上,并在字画左下标明:“天下第一狂草大家乔鸣桧书”。凡来此酒店光顾的客人若有所求,他便收下定金,乔鸣桧再来时,便在现场挥毫以尽风流。乔鸣桧常受邀于孙木庵处小酌两杯,所以也从不推辞,有求必应。

日本人围城半月,乔鸣桧和孙木庵猜度,城池必破无疑。自古“洛阳之兴衰,天下治乱之喉也。”洛阳谓之国之“中”,“中国”亡,国民政府必亡。乔鸣桧思衬,改朝换代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人若无欲岂为人也!自己满腹经纶,可趁机干一番大事,也好出人头地。孙木庵却来得直接,他对乔鸣桧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人一生运气好不好、自家祖坟上风水冒不冒青烟,就得看活在世上的人是不是顺风顺势,是不是择良木而栖,择圣主而侍,这样才能活得安稳、才能官场得意。你不就是收了那几两该罚的罚银吗?就被人弄得如此落魄,看看那些当朝大员们,出来说话哪个不是人模狗样的,在台面鼓噪清正廉洁能吹破天,下面饿殍能垛成山,还不是照样到的处海吃猛喝搜刮钱财,谁敢在他们面前捣上一指头?那是因为咱朝中没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隔墙扔砖头,偏偏砸住你?上面有人比你弄得多得多,谁不是盆满钵满,不也照样我行我素逍遥自在?要是你家小舅子在国民政府里有把龙木椅子,谁敢动你一指头?他们巴结你还来得不及呢!”孙木庵说到后面时,心里想起五凤楼的那场官司,送出的那大把大把地银子,恨得牙根直痒痒。

孙木庵把自己的椅子往乔鸣桧身边挪了挪,说:“我当年跟着孙殿英在太后那里‘领’了点赏钱,不是我溜得快,光去往别人嘴里填都不够,说不定我现在正蹲着班房呢。日本人是厉害,动不动就杀中国人,可他们见了你这样有名气的人,就像太监见了皇上毕恭毕敬。你再看看日本人写的那几个字,哪一个不是照着咱这儿翻誊过去的。所以日本人来了,咱们都跟着去打个照面,谁掌天都一样,咱不去打那个拐,他们看得起咱们就干,看不起咱们,咱还当咱的平头百姓。”乔鸣桧听后点头赞同。所以人啊……有时候错一步就毁了自己一生的前程。

木村对洛阳文物的痴迷与贪婪,可以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到处捕风捉影地搜刮,他认为有可能存在的古董绝不放过。他把洛阳城里城外所有的古董商人像过筛子,一个个弄到宪兵队过堂,逼他们交出“镇店之宝”,弄得金谷大街这条历史悠久、热闹非凡的古玩贾市,像霜打过了的茄子地,零乱而萧条,就连店门前多日堆积起来的杂草树叶,也没有人敢出来清理一下。然而有一家的门店却一直敞开着,且经时常有人出出进进,这就是“夏记古董店”,现在的掌柜是乔鸣桧。前任的掌柜叫夏百扈外号“瞎掰唬”,是个云天雾地,啥都敢吹的人,做生意坑死人不偿命,骗死人不认账。看着他的店铺怪大,没有一件是真货,全是赝品。木村却坚决不相信,他在宪兵队里只是抽出战刀,在“瞎掰唬”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就诈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让木村兴奋地血压升高,两眼泛绿。

“瞎摆唬”说,在洛阳城东郊十里外的尚书村,是东汉时期大能人张衡曾经制作浑天仪的地方,据说张衡在那里做过一大一小两个浑天仪,大的进了汉宫,小的至今下落不明,传言前几年黄河大决堤时,村里还有人拿出来测过天象。

木村问乔鸣桧,乔鸣桧对于这个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瞎编胡诌的大瞎话只是感到可笑,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还故意看着“瞎摆唬”湿漉漉的裤裆,捏着他那发干的嘴唇逗他:“你这个瞎话编得也太大了!日本人会把你当成活古董给活埋了。”瞎摆唬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淹过眉毛往下淌,蜇的双眼无法睁开,语字不清地悔恨说:“我……我顺口胡说……说惯了。”

可木村却信以为真,宁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当天就把尚书村的老村长给“请”进了宪兵司令部。这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听了木村的话大笑不止:“荒唐,简直是天大的荒唐!莫说俺村人从未见过此物,就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拿得出来什么浑天仪,还测得什么天象!哈哈哈……”木村听乔鸣桧说过,张衡曾官居东汉当朝尚书,久栖尚书村。现在又有人说起与其有关的浑天仪,即便是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木村对村长说:“我也不难为你老人家,交出汉代浑天仪,大日本皇军可免你们村一年的粮税徭役,要么你和你们村里同年纪的人,就得一起去给浑天仪陪葬。”老者哭笑不得,“这真是无中生有,如此信口雌黄!笑话,笑话!”村长在刑架上最后的一句话是,宁与君子打一架,不对蠢驴半句话。至死闭口不言。

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露头,尚书村里二十多位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被持枪荷弹的日本兵,赶到村南边的伊河滩上,木村逼着他们交出所谓的“汉代浑天仪”,老人们面面相觑、懵懵懂懂,在莫名其妙的询问中被枪杀,起因仅仅是一句无从谈起的谎话。

“瞎摆唬”被日本人架到尚书村,木村对村民说,就是这个人蛊惑皇军,现在我把这个人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找他算账!夏掌柜在村民们一片愤怒的哭喊声中,被打成了肉泥。夏掌柜在死前曾向木村求饶,他说他有其他的真品,就藏在他店里的密道里,只要不杀他,他可以全部交出来。木村不再相信,让人在他嘴里塞上破布,像勒牲口嚼一样用绳子勒紧。

乔鸣桧在心里笑了,他接管了“夏记古董店”,当天就换了个不伦不类的匾额“大和字画古董行”。

木村对洛阳的文物史迹进行过认真的考察,但对那些移不动搬不走的文物也只能望洋兴叹。城南的龙门石窟、城北的邙山古墓、城西的千唐志斋、城东的白马寺庙,城内随处可见的碑文壁画,神龛佛塔等古迹。他曾多次到过校场前的定鼎路,围绕在九龙大鼎周围徘徊过许多次,这个比两辆坦克还大还重、站在马背上才能触摸到上面的千年古鼎,想要让他漂洋过海谈何容易!龙门石窟的佛像他倒是让人凿下了两尊,可惜被凿后通体残缺不全,即便修复也是裂痕斑斑。白马寺里确有舍利,但众僧会舍命保护,除非毁了整个寺院。

木村最后还是把目光盯上了邙山古墓群。唐·王建的北邙行有: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这里是中国埋葬帝王最多的地方,从东周到后唐,仅帝王陵墓就有二十余座,皇族、大臣的陪葬墓群比比皆是,仅有考证的将相王侯墓古冢就达千座以上,其他的更是无计其数,茫茫九十平方公里的邙陵之上,墓冢相连“无卧牛之地”,至今仍被世界上称之为“东方金字塔”。这些都是木村在史书上看到的资料,今天他又在乔鸣桧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两年前,木村千代次是驻南京汪政府的文部监察官,华东特高科科长山本四郎,得到汪精卫夫人陈璧君收藏的,明·唐寅的金山胜迹图献给天皇,几日后便官至内务省之首。如果自己也能在洛阳找出同等价值的文物来,不仅为大日本的“东方史馆”增添光彩,此生岂不一劳永逸?他问乔鸣桧如何是好,乔鸣桧不敢诳言,给他讲了个不置可否的故事。民国初期,邙山挖古墓猖獗,惹恼了山神爷,奏请玉帝让雷电神在邙山上巡游“盗者殪此大兕”。有人见过遭天打被雷劈的人,成了烧焦的树墩子,黑黢黢地卧在地上像只四条腿的狗,说是上天罚他给墓主人看门。尽管如此,其间盗墓者再次猖獗,三五成群、背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洛阳铲”冒死前往。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唐后主李煜之墓在邙山上被人寻见了踪迹,其一生所有诗词字画数十箱全随葬墓中,更诱惑人的是唐代大画家顾闳中的那幅,“以孤幅压五代”的韩熙载夜宴图也在其中。因为知情者突然“失踪”,李煜皇陵的具体位置就成了一个谜,于是寻宝者不惧雷劈,夜黑风高中仍频频“打洞”。直到国民政府贴出,凡邙山窃盗者,株连乡邻、格杀勿论,的告示,又真的追杀了十个盗墓者以及知情不报者,这事才有所收敛。

“若司令官真要追寻真伪实据,鄙人不敢妄言。”乔鸣桧想起了“瞎摆唬”。

木村并不气馁也不失望,大度地说:“鸣桧君不必在意,我喜欢有故事,请讲请讲。”他把椅子向乔鸣桧跟前象征性地移了移,又把自己南瓜一样的大脑壳,在无力承重的细脖子上用力地向上耸了耸,同时也把肩膀向上提了提,眼里闪着盎然的光芒。

乔鸣桧倍感信任,也直了直腰,一副学究的派头,理了理青布长衫、把礼帽取下朝向一边轻轻地吹了两下后放在桌上,然后才用两个手指、不紧不慢地捻着一小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尖,有意地沉思了一会才说,历代此类传言甚多,如汉帝刘秀、魏帝元宏、蜀汉后主刘禅等,还有秦相张仪、汉相樊哙以及武将班超、周文吏、狄仁杰等等,其陵墓都曾被人指认过,结果全都不了了之。李煜墓地确系邙山无疑,史书曾有记载,站墓前,远可观嵩岳两室山,近可见洛、伊、瀍三水,左右可俯瞰上阳宫阙、金谷葱郁。至于具体方位从无详尽,百里邙山此景举目可见,要想得知确切,难如大海寻针。不过古人“生在苏杭,葬于北邙倒也确切。”木村默语,暴着青筋的细脖子吃力地支撑着大脑袋,也许因为上重下轻,加上腿细肚大,使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身体左右摇摆。乔鸣桧摘下眼镜,看见的是一个重影相叠的木村。

木村下午对乔鸣桧还是彬彬有礼,可到了晚上,他把乔鸣桧叫到宪兵司令部时,说话的语气就变得陌生了,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眯缝着露着谦和。木村拿出一张绘有邙山地势、地貌的地图,用使用奴才一样命令乔鸣桧,让他在上面标出“大概、或许、听说过”有古墓的地方,剩余的他不用管,但是必须有一定的可能性。尽管乔鸣桧知道是勉为其难,但他又不敢推卸,也不敢正视木村那副冷酷的脸,和那双咄咄逼人的眼。乔鸣桧接过地图,心里哑然失笑,他眼前的这位东京大学文史教授,竟愚蠢到这种地步,如果这招管用,那些长眠的地下者,也一定会自己起来,携上身边之物再换个地方,但是乔鸣桧还是做了。他根据史书记载、筛选了大量的民间传说,又亲自跑到以往盗墓贼们曾经去过的、留下过痕迹的地方着实考察了一番,才犹犹豫豫的、圈圈改改地标了几处。当晚上他忐忑不安的、怀里揣着标好的地图走到宪兵队门口,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像一个孤魂野鬼,被路边的灯光斜拉着、拽扭着、漂浮着。他突然想起了高举人,“唉!如果他活着就好了!”乔鸣桧最担心的是,日后木村真的按图索骥,结果又找不出东西来,这个自负、虚荣又狂傲的日本人会怎么“发落”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本来乔鸣桧被免官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人挪活树挪死,与日本人“合作”又怎么了?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当今的国民政府腐朽落后,官宦衙役们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上上下下都是为了一个“钱”字,什么为国家民族的前途?屁!连一个弹丸之国都望而生畏,还能有什么前途?别看日本小,在今天的世界上也算是个强国,只是……只是这群倭寇们也太没有教养,太野蛮、太狂妄、太不把中国人当成人了,不仅嗜杀无辜,还把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掠为己有,如果是这样下去……还不如……可民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乔鸣桧就这样胡乱想着走进了宪兵队。

三天后,木村组织了一个由日伪军组成的“考察队”,乔鸣桧是名誉队长兼顾问,在邙山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强行派工,然后分几处在邙山岭上用“洛阳铲”,对地下夜以继日地进行“考察”。数日后,出乎乔鸣桧意外,“洛阳铲”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人们从一无铭文的墓穴中,挖出了一对大型汉白玉天禄,还发现了两件珍宝。乔鸣桧把这两件珍宝放在桌子上,仔细地观赏,一枚是青绿透明、雕工精细的玉蝉,虽然人们在野蛮地挖掘中,把微微张开的翅翼上碰出了缺痕,但毫不影响其栩栩如生的姿态,这是放在逝者口中之物,寓意生在泥土,食其甘露,羽化成仙、复活再生。因为玉蝉上方没有孔,乔鸣桧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座汉代墓,因为到了隋唐明清,玉蝉成了佩戴饰物,上面自然有系丝线的孔。另一件是和田玉辟邪兽,长六寸、高七寸半,造型威猛,四足有力。张口露齿,独角双翼,尾分数叉,呈半卧姿欲跃之势,更是典型的汉代风格。这让乔鸣桧喜出望外,他脱去长袍,弯下腰,用手把翘起的山羊胡子往下巴后面捂着,把脸贴近辟邪兽的面部,似乎要与之亲吻……良久、良久,他才直起弯的酸痛的腰,把近视眼镜摘下来又戴上,用丝织的手绢在镜片上擦了又擦。此时的乔鸣桧心里很复杂,既感到成功也经受着失落,生存的荣誉与良心上的谴责绞在一起,他准备“留一手”,按常理,墓中的辟邪兽为四尊,分东南西北方向放置,这只是其中的一尊。他准备亲自到刚开掘的古墓中去看看,如果自己推测无错,又能遮人耳目,那留下来的三尊……